祁大腦袋負責在山上挖坑,王德發去了食堂,告訴相關人員晚上有招待,要做一桌子好菜好飯,送去俱樂部的招待廳。
食堂平時也做招待餐,一般都是派辦公室的人過去吩咐一下就行,食堂員工會把飯菜送到俱樂部。
這次王德發從始至終都在食堂盯著,幫著洗菜,幫著擺放碗筷。
食堂的人也好奇,問王德發這次招待的是哪的領導,這么用心。
王德發說別打聽了,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等飯菜都做好了,也不見有人來,員工說招待的誰呀,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德發說領導一會就來了。
不多時,領導來了,只有一個人。
食堂員工好奇呀,問領導,不是說有招待嘛,做了兩桌子菜,咋沒見來人呀。
領導笑呵道:“還招待誰,招待你們啊,大熱天,你們圍著爐灶轉,太辛苦了。”
此話一出,食堂員工受寵若驚。
王德發一揮手,讓所有人落座,招呼人吃飯,放開了吃。
食堂員工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領導捧道:“嗨,人是鐵,飯是鋼,人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干活,咱們礦區啊,什么部門都不重要,食堂是所有部門之首,是重中之重,你們別有心理壓力,下班了,你們也不是食堂職工了,我也不是什么領導,咱們就是熟人,放開了吃,放開了喝,誰要是放不開,我可不高興。”
幾句話,讓所有食堂員工都放下了心理包袱,那是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不會喝酒的女員工,也得以茶代酒來敬一杯領導。
趁著吃飯的工夫,王德發悄悄上了樓,此時,祁大腦袋已經在樓梯口等了好一會了。
按照計劃,二人把尸體裝進麻袋,然后一人扛一具下樓,放在食堂運菜的倒騎驢中,運到山腳下,之后王德發騎著倒騎驢回俱樂部,繼續和食堂員工吃飯,祁大腦袋負責把兩具尸體扛上山,埋了。
要是用倒騎驢運送尸體的時候被熟人碰到了,就說俱樂部有招待餐,把做菜剩下的大頭菜送回礦區食堂。
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王德發和祁大腦袋二人躡手躡腳來到領導房門口,王德發開門,二人急忙閃身進屋。
房間的窗簾是一直拉著的,屋內也沒有什么光亮,王德發要開燈,祁大腦袋說不行,開燈容易被人看見。
王德發態度很堅決,說這是領導信任咱們,一定要把事情辦漂亮,要是不開燈,黑燈瞎火的,要是漏下了雙胞胎的衣服啥的,不是給領導惹麻煩嘛。
祁大腦袋說不過王德發,索性就不說啥了。
王德發一開燈,祁大腦袋已經做好了看到尸體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尸體竟然不見了。
不僅尸體不見了,房間內一塵不染,地磚擦得能倒映出人影。
王德發和祁大腦袋都懵了,二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退出房間又重新進了一遍。
二人確定沒進錯房間。
沒有尸體可不行呀,這事也邪門。
于是王德發讓祁大腦袋在樓上看著,他去找領導。
王德發下樓后很久,才和領導一起上來。
領導看了看屋里,也有點懵。
王德發解釋道:“領導,不用想了,這俱樂部原來是個墳地,經常鬧鬼,我估么著,早晨你是中邪了。”
“是嗎?真的假的?”
“肯定啊,這房間鎖了一天,就咱們有鑰匙,別人也進不來了,要是真事,咋可能啥也沒有了。”
“這,這,邪性啊。”
“嗨,領導,我早晨來的時候,我發現你臉色不對勁,像中邪了一樣,那時候我沒好意思說,我估么就是鬼打墻,咱們都中招了。”
領導的表情很復雜,他看向祁大腦袋。
祁大腦袋也有點懵。
王德發趁機道:“領導,不怕你笑話,我看著這倆雙胞胎長得好,那時候我還趁機摸了一把屁股,結果啥也沒摸到,你說,邪門吧。”
領導突然長舒一口氣道:“這事弄得,中邪了,我尋思是真的呢。”
王德發接話道:“對啊,中邪了,咱也不能往外說,省得惹麻煩,這件事,咱們三個爛在肚子里。”
祁大腦袋也拍著胸脯保證,說這件事,和媳婦都不說。
之后的十天半個月,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祁大腦袋沒琢磨明白尸體為啥沒有了。
在這件事之前,祁大腦袋和王德發都是副科級干部,事情平靜后,兩個人都升了官,都升到了正科。
之后的發展,全都是靠兩個人自行努力,祁大腦袋以正處級退休,而王德發做到了礦區的二把手。
說到這的時候,祁大腦袋猛地抖了一下,嘶聲道:“你說,那真是幻覺嗎?”
馬師傅問:“你怎么覺得?”
祁大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聲道:“其實,王德發做的事,我也做了。”
“什么事?”
“摸那一對雙胞胎啊,我摸得是大腿根,感覺很強烈,我也想不明白,王德發咋能沒感覺出來呢。”
“行了,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馬師傅是吧,你說,俱樂部有鬼,那雙胞胎的鬼魂也在,那雙胞胎是不是真死在這了?”
馬師傅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祁大腦袋又問:“你知道那領導是誰嗎?”
馬師傅急忙伸手打斷,怒聲道:“別他媽說啊,我不聽,別告訴我。”
“三天兩頭上省里的晚間新聞,是”
沒等祁大腦袋說出來,馬師傅一個巴掌招呼了過去,怒聲道:“媽了個巴子的,告訴你別說,你聽不懂人話嗎?”
祁大腦袋愣住了,提高聲音道:“你打我干啥?”
“你要是說出來了,屋里的誰也活不了,這件事,你爛在肚子里,媽的,本來我不想解釋這件事,你們還他媽想問。”
馬師傅說話的樣子很兇,所有人都沉默了。
過了得有好一會,馬師傅繼續道:“不是想知道妖為啥幫助高滿堂嘛,那時候領導經常做噩夢,有人給領導出主意,說用命硬的人來克制雙胞胎。”
沒人說話,我搭腔道:“師父,咋克制?”
“命硬的人,身體能量高,我估計是把雙胞胎貼身的物件送給命硬的人了。”
話音未落,祁大腦袋急忙道:“我想起來了,那天在領導辦公室,王德發說他去收拾雙胞胎的宿舍。”
“礦區命硬的人,當數年年當勞模的高滿堂了,我估計,給勞模發的獎品中,夾帶了雙胞胎的頭發。”
高滿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祁大腦袋又問:“馬師傅,你說,那尸體咋能沒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呵呵,尸體咋沒的,你要是有王德發那樣的腦筋,你也能坐上礦區的二把手了。”
“不是,我倆一起提干,后來有個礦口缺個礦長,領導讓王德發去了,他才一步一步升起來的。”
我拍了拍馬師傅,面對祁大腦袋的疑問,再怎么解釋也沒用了。
這件事,我都想明白了,那天,王德發哪是在俱樂部幫忙準備飯菜呀,那是偷偷上樓帶走了尸體。
關于為啥這樣做,原因很簡單,一是在領導面前表現一下,二是殺人的事,少一個知道,就少一分風險,無論是對王德發還是領導。
若是祁大腦袋把事情說出去,不僅領導,王德發都得進去。
我估計,王德發是和領導說明白了,這件事,僅限于他們兩個知道,把祁大腦袋排除在外。
馬師傅又看著老警察問:“后來,有人來礦區找過雙胞胎吧。”
“這件事我知道,我聽更老的警察說過,雙胞胎父母來了,好幾次呢,礦上說雙胞胎辭職偷跑了,父母不信,礦區還做過好幾次工作呢。”
老警察說完,馬師傅看著高大壯道:“這回你明白了吧,我說這有雙胞胎的鬼魂,你信了吧。”
高大壯連連點頭。
馬師傅繼續道:“今天的事,都爛在肚子里,誰要是說出去,活不過一個月。”
祁大腦袋好奇問:“馬師傅,你不是有仙家嘛,幫那對雙胞胎報仇啊。”
“去去去,少扯犢子。”
“那雙胞胎的鬼魂為啥不去找領導呢?”
“人死了變成鬼,然后找仇人復仇,最后把仇人殺死的故事,只在聊齋里面有,少他媽扯別做夢。”
祁大腦袋點了點頭,沒自信道:“嗨,這他媽世道啊。”
“少他媽胡扯,你們都看見了,也聽見了,我不知道是誰,更不知道咋回事,許多,走。”
馬師傅直接拉著我下樓。
高大壯遲疑片刻,也跟下來了,問:“咱們現在出發嗎?”
“走吧,現在走。”
“行。”
車上,高大壯繼續問高滿堂的事,他道:“我爺爺,應該沒啥事了吧。”
“都這歲數了,還能有啥事,我收的錢,是保證你沒事。”
“行,這我就放心了,我爺爺也放心了,馬師傅,咱們去哪?”
“河北敦化清東陵,往唐山的方向開。”
高大壯很興奮,高亢道:“得嘞,困了你倆就睡覺,上廁所提前和我說一聲,高速上有服務區。”
馬師傅呵呵一笑道:“小爺們啊,你就不好奇祁大腦袋說的領導是誰嗎?”
“不好奇啊,愛是誰就是誰唄,只要我和爺爺沒事就行。”
馬師傅罵了一句道:“你呀,榆木腦袋,你不知道是誰,你爺爺心里門清,我給你出條道,等這件事辦完了,你拉著你爺爺去趟哈爾濱,去見一下那個人。”
“還見他干啥,聽祁大腦袋的意思,人家職位不低啊,能見我們嗎?”
“不能見你,也得見一見高滿堂。”
“能嗎?”
“不信你就試一下,到那你啥也不用說,就說高滿堂老了,身體也不行了,想念礦區的老領導了,過去看一看,再說一下家里的情況,一家人就剩下你高大壯一個孫子了,在片區派出所當民警,這些話說完之后,你們愛說啥,就說啥,只是不要再提雙胞胎。”
“這,這啥意思啊?”
馬師傅哼聲道:“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很努力,結果機會都給了別人,我說的話,你照做吧,保證你官運亨通。”
“真的嗎?”
“試一下就知道真假了,礦區沒發展了,去趟哈爾濱,見一見故人,說不定你能調到哈爾濱去工作,你師父也在那,當官的路不就平了嘛。”
高大壯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了馬師傅的用意,激動道:“哎呀,我這錢花得太值了,等到地方,我再給你取點錢。”
“小爺們啊,趁著他還在職位上,去看幾次,去看領導的時候,要讓你師父知道,師父問你啥關系,你就說領導和你爹是老工友,原來經常一起吃飯,再說自己在礦區工作,也是領導打了招呼。”
“不是,我自己考上的。”
“找我說的做,你去哈爾濱了,誰認識你啊,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以后的路,你會好走很多,省的總抱怨光努力,沒結果,這件事,你只對你師父說就行了,也只能對你師父一個人說。”
高大壯琢磨了一會,悶聲道:“那我師父要是發現我說謊了,咋辦?”
“還咋辦?你師父什么職位,還能去找三天兩頭上省臺新聞的人去確認嗎?”
高大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馬師傅語氣帶有羨慕的情緒道:“小爺們啊,你的春天來了,在基層工作過,再去省會工作,前途無量啊。”
“到那邊,會不會更難?”
“當然不會,大城市最好的一點就是相對公平些,你在縣城的礦區,都是關系套著關系,哪有努力什么事。”
“馬師傅你放心,要是我哪天發達了,絕對忘不了您。”
“呵呵,不用忘不了我,要是我的徒弟以后遇到了難處,你伸把手罵我就千恩萬謝了。”
高大壯回頭看了看我,有看了看馬師傅道:“放心吧,用到我的地方,我絕不藏半分力,真的,馬師傅厲害,你來了一趟,我開竅了不少。”
馬師傅笑而不語,轉頭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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