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蒼贈匕之后的幾日，帝都表面看似恢復了往日的秩序，但一種無形的緊張感，卻如同逐漸彌漫的霧氣，籠罩在城池的上空。御林軍和京兆府的衙役明顯增加了巡邏的頻次，城門口的盤查也嚴格了許多，空氣中仿佛都帶著一絲鐵銹與肅殺的味道。

沈清辭依舊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清秋院內修煉，偶爾會借著去回春堂“視察”的名義，與夜宸交換情報。

這一日，她剛從回春堂后門回到清秋院，還沒來得及換下外出的衣衫，環兒便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

“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沈清辭心頭一緊，面上卻依舊沉穩：“慌什么，慢慢說，出了何事？”

環兒喘著氣，臉色發白：“是……是瘟疫！城西……城西好幾個坊市都出現了怪病！聽說人一開始只是發熱咳嗽，身上起紅疹，但不過一兩天，就……就渾身潰爛流膿，死狀極其凄慘！現在整個城西都亂套了，官府已經派兵封鎖了那片區域，不許人進出！”

瘟疫？！

沈清辭瞳孔微縮。帝都乃天子腳下，衛生條件與醫療資源遠非其他地方可比，怎會突然爆發如此兇猛的瘟疫？而且癥狀如此詭異兇險？

“太醫署和京兆府可有什么說法？病源查清了嗎？”沈清辭快速問道。

環兒搖頭，臉上恐懼更甚：“沒有……聽說太醫署的人也束手無策，好幾個進去診治的太醫都……都染病倒下了！現在城里人心惶惶，都說……都說這是幽冥宗散布的‘尸瘟’，是來報復朝廷通緝的！”

幽冥宗？！

沈清辭與肩頭的白璃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若這瘟疫真是人為，幽冥宗的確有最大的嫌疑！他們剛在朝廷手上吃了虧，用這種陰毒手段報復，并制造恐慌，完全符合其行事風格！

“小姐，咱們府里會不會……”環兒憂心忡忡地看著沈清辭。

“府中暫時應當無事。”沈清辭安撫道，“吩咐下去，緊閉門戶，所有下人無令不得外出。采購的食材物品送入府前，需用我配制的藥水仔細清洗。院內每日焚燒蒼術、艾草驅邪避穢。”

“是！奴婢這就去辦！”環兒得了主心骨，連忙跑去傳令。

待環兒離開，沈清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瘟疫……來得太巧了。」白璃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凝重，「癥狀描述，不似尋常疫病，倒更像是……某種陰邪的咒術或者毒功造成的效果。」

“幽冥宗的‘暗影’計劃？”沈清辭立刻聯想到了夜宸之前提過的情報。如果這真是幽冥宗的反擊，那他們的手段，比她預想的還要狠毒百倍！這是要拿滿城百姓的性命來做籌碼！

“我必須去城西看看。”沈清辭站起身，眼神堅定。于公，她身為醫者，無法坐視瘟疫肆虐；于私，她需要確認這瘟疫是否與幽冥宗有關，以及……能否找到克制之法。

「太危險了！」白璃立刻反對，「若真是幽冥宗的手段，必有后手。你貿然前往，無疑是自投羅網！」

“正因可能是幽冥宗的手段，我才更要去。”沈清辭語氣決然，“我的《天醫訣》靈力蘊含生機，或許能克制這種陰邪之力。而且，若能在源頭找到線索，或許能救下更多人，也能更快地粉碎幽冥宗的陰謀。”

她看著白璃：“你留在府中，萬一……”

「不可能！」白璃打斷她，金色的瞳孔中滿是堅持，「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的凈化之力雖克陰邪，但若對方布下陷阱，需得有我護你周全！」

見白璃態度堅決，沈清辭心中一暖，不再多。她快速換上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裙，將必要的銀針、藥物以及那柄“隕星”匕首貼身藏好，又用特制的藥水浸濕面紗，覆在臉上。

“我們悄悄出去，不要驚動府里人。”

……

憑借著對帝都街道的熟悉和遠超常人的身手，沈清辭與白璃避開主要街道和巡邏的兵丁，一路潛行，來到了被封鎖的城西區域邊緣。

尚未靠近，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腐臭、藥味以及絕望氣息的惡風便撲面而來！往日里喧鬧的坊市，此刻死寂得如同鬼域。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被風吹動的破爛招牌發出吱呀的聲響。偶爾能看到一些用草席覆蓋、來不及運走的尸體堆在街角，引來大群蒼蠅嗡嗡盤旋。

隔離的柵欄外，守著面色緊張、用布巾蒙住口鼻的兵丁，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戒備。

沈清辭隱藏在一條小巷的陰影里，仔細觀察著。她能感覺到，那片被封鎖的區域上空，籠罩著一層淡淡的、令人極其不適的灰黑色死氣，與幽冥宗的力量同源，卻又更加駁雜、混亂，充滿了毀滅與怨憎的意味。

「果然是幽冥死氣！但被刻意扭曲、混雜了其他的東西，形成了這種惡毒的‘瘟煞’！」白璃的聲音帶著憤怒與厭惡，「他們在利用生靈的恐懼與死亡，滋養和擴散這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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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哭泣和哀求聲從隔離區內傳來。只見幾個穿著簡陋、面黃肌瘦的百姓，正隔著柵欄，向外面的兵丁哭喊：

“軍爺！行行好！放我們出去吧！我家娃才三歲，他沒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