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夜色中漫無目的地滑行,像一艘迷航的船。
程予安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回家。他只是開著車,一遍遍地繞著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幾條主干道。車窗外的霓虹燈流光溢彩,像一幅幅被迅速抽走的畫,每一幅都抓不住。
他心里很亂,像一團被貓抓過的毛線。
方馳剛才在電話里說,許晴已經下班了,工位上空無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聽到這句話時,是什么感覺。是松了口氣,還是更煩躁了。
他本該去找她的。
以ceo的身份,去質問一個差點引發重大安全事故的下屬。合情,合理。
可他沒去。
他甚至在宋雨嫣聲淚俱下地為許晴“辯解”時,心里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莫名的厭煩。
為什么?
他把車停在江邊,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帶著江水的潮氣。他點了一根煙,煙頭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他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許晴那張臉。
是她拿著設計稿,在臺上侃侃而談、眼神發光的樣子。
是她被呦呦的小奶音喊一聲“媽咪”,臉上瞬間漾開的、那種柔得能化開冰的笑。
也是她今天下午,在辦公室里,臉色煞白,像一只被暴雨淋透了翅歌的鳥,倔強地站著,一不發的樣子。
那個女人,就像一個謎。
一層一層,剝不開,猜不透。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煙霧嗆進肺里,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把煙頭碾滅在車載煙灰缸里,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安子?”陳勁的聲音帶著點嘈雜的背景音,像是在哪個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