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看著程予安,心里面問自己。
“怎么辦,自己要不要跟他說話,可以說什么呀,萬一自己說錯話,讓他知道點怎么辦呀,怎么辦
,但是他是我以后的老板,讓他自己來跟自己說話的話,會不會讓他這個老板沒有面子呀,怎么辦呀,有沒有人來救救自己呀”
許晴和程予安同時開口。
“你”
“你”
程予安開口。
“你剛回國,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盡管說出來”
“謝謝程總”
然后兩人又沒說話了。
就在這幾乎要凝固的空氣里,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沉默。
歡快,跳脫,帶著兒童動畫片特有的節奏感。
許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整個人瞬間松弛下來。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辨認出,這是她專門為女兒呦呦設置的專屬鈴聲。
這個點,林蔓應該已經哄她睡下了,怎么會打電話來?
心頭一緊,許晴顧不上眼前的男人,立刻從手包里摸出手機。屏幕上,“我的小太陽”五個字在昏暗的包廂光線下,顯得格外溫暖。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
“抱歉,程總,我接個電話。”
她的聲音恢復了那種職業化的疏離,禮貌卻不容置喙。說完,她甚至沒有等待程予安的回應,便徑直轉身,拿著手機朝外相面對安靜的地方走去。
那背影,決絕得沒有一絲留戀。
程予安的手還僵在半空,指尖殘留著她肌膚細膩冰涼的觸感。他看著她毫不猶豫地離去,那股剛剛升起的、莫名的煩躁和熟悉感,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空落感所取代。
他收回手,插進西褲口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聽不見她在說什么,只能看到她靠在走廊的墻壁上,原本挺得筆直的背脊,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奇跡般地柔軟了下來。
那是一種卸下所有防備的姿態。
“喂,寶貝,怎么還沒睡?”
她的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夜色,帶著一種程予安從未聽過的溫柔,仿佛能將世間最堅硬的冰都融化成水。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軟糯又帶著點小大人語氣的關心:“媽媽,你回來了嗎?”
“媽媽還在外面,馬上就回去了,呦呦乖乖聽蔓蔓姨的話,先睡覺好不好?”
“媽媽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林蔓阿姨說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小家伙的聲音里滿是擔憂,“你不要喝太多酒,也不要太晚回來,我會想你的。”
簡單的幾句話,像一股暖流瞬間涌遍許晴全身,驅散了剛才面對程予安時的所有緊繃和寒意。這五年,所有的苦,所有的累,在女兒這稚嫩的關心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眼底的冰霜徹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星光。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笑意。
“好,媽媽答應你,不喝酒,早點回來陪我們家小管家婆睡覺。”她輕聲哄著,眉眼彎彎,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
程予安就站在門口,隔著一道門縫,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在許晴臉上那個燦爛的笑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