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猛地一拍御案,眼底的亮意幾乎要溢出來,看向陳陽的目光滿是贊許:“好!說得好!陳卿啊,你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這法子竟想得如此周全!”
他話音剛落,便迫不及待地揚聲朝殿外喊:“傳李總管!”
不多時,一個身著蟒紋貼里、腰束玉帶的太監快步進來,躬身行禮:“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這便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李瑾,常年隨侍朱祁鈺左右,是他最信任的內侍總管。
“你即刻去仁壽宮,恭請太上皇移駕文華殿,就說朕有國事要事,要與他當面商議。”朱祁鈺語速極快,語氣里難掩激動,連指尖都微微發顫,“記住,務必恭敬,不可有半分怠慢!”
“老奴遵旨!”李瑾不敢耽擱,連忙應下,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朱祁鈺與陳陽二人,朱祁鈺重新走到輿圖前,雙手按在冰涼的木案上,目光掃過那些待征服的土地,只覺得胸腔里熱血翻涌——有陳陽這等能臣獻策,再借太上皇之力穩住朝堂,將來大明版圖拓張,江山穩固,這潑天的功業,終將落在他的手里!
殿外傳來腳步聲,朱祁鎮一身常服踏入文華殿,目光先落在朱祁鈺身上,語氣帶著幾分從容卻也藏著一絲探詢:“皇弟召朕前來,不知有何事商議?”
朱祁鈺連忙上前半步,伸手引向御案:“皇兄快請過來看。”
朱祁鎮順著他的手勢走近,一眼便瞧見了案上鋪開的巨大輿圖,當即收了隨意的神色,俯身細細端詳。指尖劃過輿圖上陌生的山川河流,他眉頭微蹙,接連掠過幾處從未聽聞的區域,直到目光定格在標注著“大明”的版塊上——那熟悉的疆域在整張輿圖里竟只占了小小一塊,連素來視為心腹大患的蒙古,在圖上也不過是廣袤土地邊緣的一角。
他猛地直起身,眼底翻涌著震驚與激動,聲音都微微發顫:“這……這竟是真的?天下竟有如此廣闊的土地?”
一旁的陳陽立刻上前躬身,語氣堅定:“回太上皇,此圖并非虛妄。乃是臣父親的摯友,耗費數十年光陰,遍歷四方疆域,風餐露宿、九死一生才繪制而成。臣愿以全家身家性命擔保,此圖所載,句句為實,絕無半分虛假!”
朱祁鎮攥著輿圖的邊角,指節都因激動泛白,連聲音都帶著幾分上揚的顫意:“好!好啊!雖未謀面,卻有這般心系大明、踏遍四方的義士,真是我大明之幸!這般功績,朕定要重重賞賜,讓他們的名聲傳遍天下!”
陳陽聞,臉上露出幾分憾色,躬身回話時語氣沉了沉:“回太上皇,可惜這些前輩已于去年相繼離世了。他們數十年在外奔波,風霜雨雪浸體,早年又受過不少傷,身子早被拖垮,終究沒能等到此圖獻給朝廷的這一天。”
“唉……”朱祁鎮重重嘆了口氣,咂了咂嘴,眼底滿是惋惜,“倒是可惜了這班忠臣義士,沒能親眼見著此圖護佑大明。不過也好,能留下這等驚世輿圖,已是為大明立了不世之功,這份功績,朕記著,大明也記著!”
一旁的朱祁鈺見兄弟二人神色都因輿圖振奮,趁機上前一步,語氣懇切:“皇兄,如今既有此圖指引,咱們大明便有了開拓疆域、穩固河山的方向。只是這治國拓土之事,非朕一人能成。朕想著,皇兄早年執掌朝政,又深知民生疾苦,若能請皇兄一同輔佐,與朕共商國事、共理江山,既能讓這輿圖的用處最大化,也能讓大明百姓早日過上安穩日子。皇兄以為,可行否?”
朱祁鎮聞一愣,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輿圖上“大明”二字的邊緣,目光卻漸漸沉了下去。他望著輿圖里熟悉又渺小的疆域,又抬眼看向朱祁鈺眼中滿是懇切的神色,可腦海里卻不受控地翻涌著過往——土木堡的慘敗、被俘北狩的屈辱、城墻下那段不堪回首的叫門往事,樁樁件件都像針一樣扎在心上。
他喉結動了動,嘴角牽起一抹復雜的弧度,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與悵然:“皇弟……你這話,倒是讓朕有些恍惚了。如今這大明的江山,早已是你端坐龍椅,朕不-->>過是個閑居仁壽宮的太上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