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陳陽開始悄悄轉移家人。收養的孩子、幾個義妹,都借著商船“探親”“求學”的名義,分批送到了琉球,由潛伏的人手照拂。他們在那邊改了身份,融入當地生活,外人瞧著,不過是些隨商隊遷居的尋常人家。
陳陽留在南京,依舊做他的指揮僉事,只是與琉球的聯絡愈發頻繁。顧明軒每月會帶密信回來,講那邊的情形,也聽他的新吩咐。這盤棋,正一步步往深里走。
陳陽手下的人,也在悄無聲息地變動。
那些在錦衣衛里待得久了的,該辦退役的辦了退役,該報病退的報了病退,還有幾個位置,也尋了可靠的人頂上。這些離開的人,沒回原籍,也沒留在南京,都借著各種由頭,分批去了琉球,歸入顧明軒麾下,成了潛伏隊伍里的新力量。
另一邊,他派心腹在山里秘密招募的青壯,經過兩年操練,也漸漸有了模樣。隊列齊整,動作嫻熟,雖穿的是布衣,卻透著股精悍氣。他們住在山坳里,鮮少與外界接觸,只等著陳陽一聲令下。
陳陽每日處理著外城防務,面上波瀾不驚,暗地里卻把兩邊的動靜都捏在手里。南京的錦衣衛僉事身份是掩護,琉球的布局是根基,山里的隊伍是底氣,這幾步棋,缺了哪一步都不成。
萬歷十八年四月,南京城剛過了清明,空氣里還帶著些濕涼。陳陽遞上了辭呈,只說自己身染重病,纏綿病榻,已無力處理外城防務,懇請卸去指揮僉事一職,回鄉養病。
朝廷那邊早有鋪墊,辭呈遞上去沒幾日便批了下來。
隨后,陳陽讓人放出消息,說要變賣南京的宅院與家產,湊錢求醫問藥。不多時,宅子便由顧明軒安排的人“接手”,家什器物也零零散散地出了手,看起來真像是要徹底離開這繁華都城。
一切就緒后,陳陽換上一身布衣,帶著幾個貼身隨從,裝作去往鄉下養病的模樣,悄悄出了城,直奔江邊碼頭。
此時,幾艘大船早已在碼頭等候,船身吃水深穩,甲板上堆著“貨物”,實則是打包好的要緊物件。之前分批離開的手下,連同山里訓練成型的青壯,也已在此集結。
顧明軒從琉球趕回,親自在船頭等著。見陳陽到了,他低聲道:“都安排好了。”
陳陽點點頭,沒多,率先踏上跳板。手下們分批登船,動作迅速而有序。
不多時,大船解纜起航,順著江水流向大海。南京城漸漸縮成遠處的一抹影子,陳陽站在船尾,望著那片他待了數年的地方,眼神平靜——這一步,他等了太久。
船抵琉球海域,陳陽率人登上隱蔽島嶼據點。此地背山面海,營寨戒備森嚴。
眾人集齊,陳陽立于高臺,望著臺下——南京舊部、山中青壯及琉球潛伏人手,共四千余眾,目光皆聚焦于他。
顧明軒在側稟報:“人齊了,糧草器械備足。”
陳陽頷首,揚聲道:“忍了這幾年,等的就是現在。人齊了,底氣有了,啟動計劃。先扎穩營盤,再向本島鋪展,要的是長久根基。”
四千余人齊聲應和,聲震海天。陳陽知,棋局至此,才算真正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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