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外的雪還在飄,天地間一片白茫茫。陳陽已經起了身,站在新宅院里,凝神催動空間,將房頂上、院角的積雪悄無聲息地收了去——昨夜的雪又積了些,不清理干凈,怕是要引人注意。
蘇玉薇和春桃還在里屋睡著,他前一晚已說過要早出,此刻便沒驚動她們,只輕輕帶上門,踩著街上的積雪往老宅去。
到了老宅,天剛放亮。陳陽沒進門,先繞到房后,借著墻角的陰影,運力將屋頂的積雪往院里抖——大片的雪“嘩啦”落下,在院中堆起厚厚的一層,卻沒動用空間,只裝作是人力清掃的模樣。
剛弄完,屋里就傳來動靜。石磊披著棉襖推門出來,見陳陽正彎腰拍著身上的雪,愣了愣:“老二?這么早?”
阿祿也揉著眼睛跟出來,看到院里的積雪,忙道:“二哥這就開始清了?我這就拿工具。”
“不用了。”陳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我這就要下鄉,你們慢慢清便是。”
石磊點頭:“路上當心,雪厚路滑。”
“家里有我,二哥放心去。”阿祿也道。
陳陽應了聲,沒再多說,轉身推開院門。門外的雪沒到腳踝,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城外走,身后老宅的門“吱呀”關上,將屋里的暖意和動靜都隔在了身后。雪片落在他肩頭,很快積了薄薄一層,前路茫茫,卻透著股踏實的勁。
陳陽一路往北,刻意繞開近郊村落。那些地方離城近,日子稍寬裕些,雪災影響怕是有限。他要去的是更遠的村子,那里多是靠薄田過活的人家,這場連下三天的大雪,對他們才是真正的難關。
積雪沒到膝蓋,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棉褲很快被雪水浸透,寒意直往骨頭里鉆。陳陽看了看四周白茫茫一片,不見半個人影,便直接從空間里取出一架雪橇。
踩上雪橇,借著風勢滑行,速度頓時快了不少。雪沫被劃開,兩側樹木飛速后退,寒風刮臉也顧不上。這樣滑了四個多時辰,遠處終于出現幾縷炊煙,從雪地里的矮屋升起。陳陽停下雪橇,心里估算著,這里該是離揚州城一百里外的村落了。
陳陽踩著積雪進村,目光掃過兩側的房屋。高些的瓦房還能看出輪廓,矮矮的茅草房卻幾乎被雪埋了半截,不細看只當是個雪堆。更有些屋子塌了半邊,斷木殘草混著積雪堆在路邊,透著觸目的破敗。
走沒多遠,就見幾個衣衫襤褸的村民縮在墻根下,身上的棉襖又薄又硬,領口袖口磨得發亮,里面塞的怕不是棉花,而是些枯草碎絮,風一吹就簌簌地掉。見陳陽過來,他們怯生生地抬頭,眼里滿是饑寒交迫的麻木。
陳陽解開背上的包袱,從里面取出幾張大餅遞過去,又摸出幾兩碎銀分給他們:“拿著買點吃的,找親戚街坊搭個伙,熬過這陣雪。”
村民們愣了愣,接過東西時手都在抖,連聲道謝。陳陽沒多留,繼續往村里走。沿途又遇著幾戶遭難的人家,有的屋塌了一半,正蹲在雪地里哭;有的全家縮在沒塌的角落里,孩子凍得直哭。他都一一分了餅和銀子,讓他們先找地方落腳。
走到村尾時,一陣微弱的哭聲順著風飄過來,斷斷續續的,像小貓似的。陳陽循聲找去,見一間茅草房塌了大半,積雪壓著斷梁,哭聲正是從廢墟下傳來的。
他心頭一緊,趕緊上前扒開碎木和積雪。凍土凍得結實,他費了些力氣才清出個缺口,借著光往里看,只見一個瘦小的男孩蜷縮在墻角,身上蓋著塊破布,臉凍得發紫,正抽抽噎噎地哭。
“別怕,我救你出來。”陳陽柔聲說著,小心地把他抱出來。男孩約莫六歲,身上的單衣根本擋不住寒氣,身子冰得像塊鐵。陳陽立刻從包袱里取出件厚實的棉服給他穿上,又拿出一碗溫熱的粥,用小勺一點點喂進他嘴里。
粥是溫的,帶著米香,男孩起初沒力氣,吃了幾口后,眼神漸漸有了神采,也不哭了,乖乖地張嘴接著。一碗粥下肚,他才緩過些勁,看著陳陽,小聲說:“房子……塌了……爹娘……不動了……”
陳陽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放輕:“以后跟我走吧,有我在,餓不著你,也凍不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