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靜中緩緩淌過,揚州城的晨光與暮色交替,將宅院的青磚染上深淺不一的痕跡。
安定下來后,教導趙承煜的擔子漸漸清晰。每日清晨,石磊便會帶著五歲的孩子在院中站樁,手里拿著削尖的木片演示基本的刺殺招式,動作利落如出鞘的刀。“記住,出手要快,要準,要么不動,動則必中。”他一邊說,一邊教趙承煜辨認幾種常見的毒草,“這是‘斷腸草’,沾一點就夠要人命,但若配著‘醒神花’,能制成讓敵人暫時麻痹的藥粉。”偶爾,他還會搬來些木零件,教孩子擺弄簡單的機關鎖,指尖翻飛間,鎖芯便“咔噠”彈開。
陳陽則在午后教趙承煜看地圖。他用炭筆在紙上畫出簡易的山川河流,擺上石子當作軍隊:“你看,這里是山谷,若把敵軍引到此處,兩側埋伏弓箭手,正面再派一隊騎兵沖擊,便是‘甕中捉鱉’。”趙承煜聽得入神,小眉頭跟著戰局變化皺起又舒展,偶爾提出的問題竟有幾分門道,陳陽便趁機多講些排兵布陣的要訣。
青禾的日子圍著趙靈玥轉。三歲的小姑娘正是愛鬧的年紀,青禾便教她認絲線、辨顏色,用碎布縫成小沙包陪她在院里追著玩。天氣好時,她會鋪開宣紙,握著趙靈玥的小手學寫最簡單的字,或是彈起帶來的七弦琴,琴聲悠悠,讓整個院子都軟了下來。
小祿子成了家里的“后勤總管”,每日里劈柴挑水、打掃庭院,把廚房收拾得井井有條。見石磊教趙承煜認草藥,他也湊過去記;聽陳陽講兵法,他便在一旁磨墨,偶爾插句嘴問些憨話,惹得眾人發笑。
這樣的日子一晃便是一個月。院中的老槐樹新葉漸密,趙承煜的木劍揮舞得有了些力道,趙靈玥已經能認出“日月山水”幾個字,連小祿子都學會了辨認幾種常見的草藥。傍晚時分,常能看到石磊在教招,陳陽在講圖,青禾帶著靈玥畫畫,小祿子在灶房忙碌,炊煙升起時,五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疊在青磚地上,很有生活氣息。
這日清晨,陳陽換了身尋常百姓的短打,對院里正在教趙承煜扎馬步的石磊道:“我出去轉一圈,看看城里的動靜。”
石磊頭也沒抬,只道:“早去早回,當心些。”青禾抱著趙靈玥在廊下擇菜,聞叮囑:“街上若不太平,就別多逗留。”
陳陽應了聲,推門而出。
他沒往熱鬧的市集去,專挑茶館酒肆扎堆的地方走。這類場所最易傳出消息,果然在一家臨窗的茶座旁,幾個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南北戰事。
“……聽說了嗎?南楚那小朝廷算是徹底完了!玄昭國大軍攻破都城那日,宮里火都燒了三天三夜!”
“何止啊,南楚那個二皇子,帶著殘部想投咱們玄昭國,結果呢?咱們二皇子直接把他斬了,說什么‘亡國余孽,留著晦氣’!”
“這就叫識時務!如今玄昭國一統南北,除了南邊幾個蠻荒小國,北邊那些韃靼、匈奴跳騰幾下,天下大勢已定嘍!”
“可不是嘛,城里都貼告示了,要輕徭薄賦,休養生息,往后啊,該過幾天安穩日子了……”
陳陽默默聽著,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南楚滅國的消息雖早有預料,親耳聽到時仍難免心頭一沉。二皇子的結局更是意料之外,卻也印證了劇情中玄昭國二皇子的狠厲。
他又轉了幾條街,見布告欄前圍滿了人,擠進去一看,果然是玄昭國頒布的新政,字里行間都是安定民生、恢復生產的意思。街上行人的神色也比剛來時松弛了些,隱約有了和平年代的生氣。
傍晚時分,陳陽回到宅院。石磊見他回來,放下手里的木劍:“有消息?”
“嗯。”陳陽點頭,往石桌上倒了杯涼茶,“南楚徹底沒了,二皇子投誠被玄昭國二皇子殺了。現在玄昭國算是統一南北,開始著手安穩局面了。”
青禾端著剛蒸好的饅頭出來,聞腳步一頓:“那……宮里的人,是真的……”
“多半是了。”陳陽聲音低沉,“不過眼下看來,玄昭國想的是長治久安,暫時不會大肆清算,對咱們來說,算是好事。”
趙承煜不知何時站到了旁邊,小手攥著木劍,小聲問:“二哥,我們還能回去嗎?”
陳陽摸了摸他的頭,沒直接回答,只道:“先學好本事,總有能回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