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在榻邊坐下,任由她抓著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帳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李德全讓人送來一盞罩燈,昏黃的光透過紗罩,在帳內投下朦朧的光暈。
珠兒的呼吸越來越勻,抓著衣襟的小手也松了些,徹底沉入了夢鄉。陳陽低頭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小臉上的紅暈未褪,嘴唇微微嘟著,比白日里看著鮮活了許多。
他沒起身,就這么守在榻邊,聽著女兒平穩的呼吸聲,指尖偶爾拂過她額前的碎發。空間里的藥還在發揮作用,她今晚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
夜深時,帳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咚——”,是亥時了。陳陽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珠兒攥著的衣襟,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則在旁邊的軟榻上躺下。
月光從窗縫溜進來,照亮了榻上小小的身影。陳陽望著那團小小的被褥,心里一片寧和。這一日,從賬冊上的數字到女兒病危的急訊,從動用空間的藥品到此刻的安穩,像一場跌宕的夢。
他閉上眼,耳邊是珠兒淺淺的呼吸聲。
這一天,總算過去了。
次日天剛亮,陳陽就醒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見珠兒睡得正香,小胸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臉色已恢復了正常的粉嫩,伸手探了探額頭,溫度也徹底降了下來。
等珠兒醒時,精神頭好了許多,看見陳陽,竟咧開沒牙的小嘴笑了,小手還往他懷里撲。陳陽心頭一暖,從空間取出溫熱的羊奶,又沖了小半碗營養米粉,一點點喂給她。這次珠兒胃口極好,吃了小半碗才作罷,吃完還打了個奶嗝,伸手去夠床頭的搖鈴。
“看來是真好了。”陳陽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又按劑量喂了一次藥,才抱著她起身。
走到門口,他對守在外間的丫鬟道:“去告訴二夫人,說小小姐好了,讓她在院里等著。”
丫鬟應聲而去。陳陽抱著珠兒,慢慢往周氏的院子走。晨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孩子柔軟的發頂上,暖融融的。珠兒大概是覺得新鮮,小腦袋轉來轉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哼著。
到了周氏院門口,就見周氏早已等在廊下,眼圈還有些紅,看見陳陽懷里的女兒,腳步下意識地往前挪了挪,又怯生生地停下。
“過來吧。”陳陽道,將珠兒遞過去,“藥按時吃,這幾日別喂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喝羊奶和稀粥,我讓人從庫房取些細米過來。”
周氏慌忙接過女兒,觸手感覺到孩子溫熱的小身子和有力的掙扎,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謝……謝謝侯爺……珠兒她……”
“好了就好。”陳陽打斷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里面是剩下的藥,每日兩次,每次半小勺,用溫水化開了喂。用完了再說。”
這藥是他從空間里取的,特意換了個普通的瓷瓶,免得引人懷疑。
周氏連忙接過瓷瓶揣好,抱著珠兒深深屈膝:“妾身記下了,定當細心照料。”
珠兒在母親懷里扭了扭,伸出小手似乎想抓陳陽的衣袖。陳陽看著那只胖乎乎的小手,終究沒再停留,只道:“好好看著她。”
說完,轉身離開了院子。陽光正好,照在青磚地上,映出他的影子。他摸了摸袖袋里的空間玉佩,心里清楚,這次是僥幸,但往后,他得更小心些——空間里的東西能救命,卻也可能引來禍端。
不過眼下,女兒平安無事,便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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