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漆黑的屋頂,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其實我并非一開始就是現在這副樣子”
李素素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心知他可能要說什么,沒有打斷,只是靜靜聽著。
“家中也曾是江南望族,詩禮傳家。”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飄忽不定,“他們希望我科舉入仕,光耀門楣可我覺得,廟堂之高,不如江湖之遠,運籌帷幄,方能真正做點事情。”
“后來娶了妻。門當戶對,她很美,像一朵需要精心呵護的花。但她不喜我東奔西走,我便將她留在家中以為那樣便是對她好。”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和自嘲。
“直到那年,族老急信召我回去說,出事了。”他閉了閉眼,喉結滾動,“我趕回去看到的是她與人被堵在家中。母親當場氣暈,父親勃然大怒,讓我立刻休妻結果她娘家的人也來了,氣勢洶洶。我只想盡快平息丑聞,免得牽連家族”
李素素的心微微揪緊,她能想象到那是何等難堪與絕望的場景。
“那時只覺得吵鬧,厭煩。”蘇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深深的疲憊,“為免無休止的糾纏,我給了她放妻書。”
不是休書,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休書是懲罰,是決裂;放妻書,更像是一種放過,一種了斷。
“從那以后,我便不再是蘇家的少爺,只是蘇硯,蘇玄同。”
他最后的聲音幾不可聞,再次昏睡過去。
木屋內恢復了寂靜,只剩下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李素素坐在床邊,看著他因發燒而泛紅的臉頰,心中百感交集。
原來,他那溫潤面具下的疏離與冰冷,他那對信任的極度苛刻,都源于此。
不是刻骨銘心的白月光,而是一段被背叛、被家族半拋棄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