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錯人!
程懷恩竟是親自走下臺階,在眾目睽睽之下,快步迎了上來。
這一舉動。
給足了陳遠這位新任代理郡尉天大的面子!
陳遠見狀,立刻翻身下馬,對著程懷恩鄭重行禮。
“末將陳遠,拜見郡守大人!”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程懷恩一把拉住陳遠的手,親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將他引入府衙之內。
“來,我為你介紹一下府衙的同僚。”
至于陳遠帶來的兵丁。
則由一旁的郡丞焦衡,滿臉堆笑地負責接管,引去早已備好的營地安置。
府衙大堂內。
程懷恩為陳遠簡單介紹了在場的幾位主官。
眾人見郡守大人對這位新任郡尉如此親厚,也知兩人關系不菲,態度自然是恭敬親熱。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程懷恩便揮了揮手。
“今日公事已畢,諸位都先退下吧。”
在場都是人精,心領神會。
雖說陳遠還未娶程若雪過門,但這數月以來。
誰沒把兩人關系打探的一清二楚?
陳遠叫程懷恩為岳父,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眼下,這是老丈人要和女婿說體己話了。
當即,眾人一個個躬身行禮,識趣地退了出去。
陳遠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如今的程懷恩,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身為一州之首的威嚴與氣度。
與當初在清水縣,因一些賊匪便慌亂無措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權力,果真是最能鍛煉人的東西。
等到大堂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時。
程懷恩身上的那股威嚴氣勢,才緩緩散去,多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熱切與親近。
“好小子!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程懷恩一開口,便是毫不掩飾的夸贊:
“你今日帶著兵馬,從城外這么一路走進來,真是做的對了!“
“眼下,等風聲一傳,整個府城的人心,都安穩了大半!更是重振了我官府的威信!”
陳遠卻很冷靜,臉色平靜地道:
“程大人,恐怕這還只是暫時的,要想真正穩定人心,重振威信,終究還是要將匪患徹底解決。”
說著,陳遠直入主題:“那紅巾匪,到底是什么情況?”
提到正事。
程懷恩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郡中兵丁糜爛,敗退逃回,又沒探子敢出去打探,所以我能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只知這伙賊匪約莫有五百人,人數雖少,但行蹤不定,來去如風,極為狡猾。
“其匪首姓名不詳,從逃回郡丁口中得知,叫她‘大當家的’、‘四娘’,是個女子。
“不過,此賊極為兇悍,并且……對官府抱有極大的仇視,說我們齊州府殺了她的男人。”
程懷恩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又因為這匪首喜穿紅衣,就是和你身上所披的皮裘顏色差不多,故有外號稱‘紅巾匪’。
“而你初來乍到,萬不可掉以輕心,一切以穩妥為上。”
喜穿紅衣?
四娘?
因殺了她的男人,就對齊州府極為仇視?
陳遠聞,心中猛地一震!
一個幾乎被他遺忘的身影,瞬間從記憶深處跳了出來。
馮四娘!
數月前,自己奉命去施展“美男計”的那個女匪首!
她不就最愛穿一身紅衣嗎?
陳遠下意識地低頭,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披著的大紅皮裘。
是了!
這件皮裘……似乎……就是那個女匪首馮四娘的!
難不成這伙紅巾匪,又是她弄出來的?
陳遠心頭又是驚疑,又是古怪。
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對著程懷恩點了點頭:
“程大人放心,我不會貿然行動。
“當務之急,是先整頓郡尉府的現有兵馬,恢復士氣。”
在匪患的問題上達成共識后。
程懷恩的臉上,卻又露出了一絲遲疑。
顯然,還有更棘手的事情,沒有說出口。
猶豫再三。
最終,程懷恩還是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份蓋著已經撕開火漆的公文,遞給了陳遠。
“你再看看這個。”
陳遠疑惑地接過。
打開一看,是來自臨安城的公文。
公文上的內容很簡單。
朝廷將派遣一位巡察使,不日便會抵達北方,巡查各州郡的防務和民生,命北方各州府好生接待,全力配合。
這很正常。
雖說朝廷對北方的控制力日益減弱,但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每年秋收之后,派個巡察使下來轉一圈,早已是常規操作。
但……
陳遠卻敏銳地察覺到。
如果只是常規巡視,程懷恩絕不會用這種凝重的表情,特地把這份公文拿給自己看。
這里面,一定有事!
于是。
陳遠目光從公文上移開,緩緩抬頭,帶著一絲不解,看向了程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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