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到福建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昨日鄭伯庸收到了溫知行的信,問他進展如何。
鄭伯庸也不知該如何回復。
原本以為可以輕松弄死李鈺,現在才知道想簡單了。
白先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你知道李鈺為什么會答應來福建嗎?”
鄭伯庸下意識道:“當然是因為首輔的原因。”
白先生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鈺是伯爵,他如果不想來,便是首輔也沒辦法,但李鈺卻來了。
那就表明他就是沖著首輔來的,首輔想要弄死他,他又何嘗不想抓住首輔的把柄。”
鄭伯庸一愣“首輔的把柄?”
白先生見他這呆愣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這樣的蠢貨居然都能成為布政使,我白文舉聰慧過人,卻屢次不中,真是老天不公。
他解釋道:“溫大人曾在朝堂上因為私鹽案被李鈺彈劾,不得不辭官,后來又被復啟,才成了首輔。
李鈺這次來福建,就是沖著私鹽案來的。”
鄭伯庸恍然大悟,福建距離京城太遠,他也沒怎么關注京城的消息,專心撈錢,因此對這些并不太清楚。
“白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讓李鈺去查?”
白文舉翻了個白眼,真想大罵鄭伯庸是豬,但考慮到對方畢竟是布政使,沒有罵出口。
“李鈺要查私鹽,你就讓他去查啊!”
“福建這邊的民風你又不是不知道,宗族觀念很強,只要李鈺去抓人,必定會阻攔,到時候起了沖突,趁亂打死一兩人,你覺得那些百姓會放過李鈺嗎?”
鄭伯庸聞眼睛一亮,對啊。
這是個好辦法!
到時候李鈺被憤怒的百姓打死,既可以給首輔交差,又不管他的事。
皇帝就算要怪,也怪不到他頭上。
“我這讓人去叫李鈺回來,算了,我親自去一趟。”
鄭伯庸說完,讓人備車,準備到荒山去看看。
……
希望嶺。
李鈺見到鄭伯庸到來,心里不由一緊。
難道是為陳萬財的事來的?
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他迎了上去“藩臺大人怎么來了?”
鄭伯庸淡淡道:“李參政,你將這荒山倒是經營得有聲有色。”
“藩臺大人謬贊,不過是災民求生,下官盡力而為罷了。”
鄭伯庸沒有過多寒暄,直接說了他來的目的。
“李參政,本官今日前來,是有一件要事交予你辦。
眼看夏稅征收在即,而這諸多稅賦之中,鹽稅是重中之重!”
李鈺一愣,他以為是為陳萬財來的,想著哪怕翻臉,也不會讓鄭伯庸將人帶走。
沒有想到是來給他說夏稅。
卻聽鄭伯庸嘆了口氣“福建鹽稅歷年收繳不易,皆因私鹽泛濫,沖擊官鹽,致使課稅大量流失!
你身為布政使司右參政,分管錢糧稅賦,此事責無旁貸。
不要將精力都耗在這些災民身上,他們能活命已是朝廷恩典。
你當下的首要之務,是給本官去查!
狠狠地查那些販賣私鹽的蠹蟲!
務必在夏稅收繳之前,打掉幾個大的私鹽窩點,以儆效尤,確保鹽稅能夠足額入庫!”
李鈺心中一動,他正愁如何名正順地將陳萬財的案子坐實,并將卷宗遞到鄭伯庸面前用印。
沒想到鄭伯庸竟然主動讓自己查私鹽。
他都有些懷疑,鄭伯庸到底是不是溫黨,怎么會如此貼心。
李鈺臉上露出振奮之色,躬身道:“藩臺大人明鑒!
私鹽之害,下官亦深惡痛絕!
此前偶有線索,正苦于名不正不順,難以深入追查。
如今既有大人明令,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肅清鹽政,確保鹽稅,不負大人所托!”
鄭伯庸見李鈺激動的樣子,心中冷笑。
李鈺啊李鈺,這次你還不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