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恰好是秋闈放榜的日子。
二夫人起了大早,便是點了香供奉了各路神仙大佛。
二老爺瞧見了,端著一只京瓷的粉白蓮花盞擱置在汝窯天青荷葉托盤上,嘆了口氣道:“兒子也不是第一次考試,這能過過,不過拉倒。”
“呸呸呸!盡說些不中聽的話。”二夫人一把奪過他手里的茶盞,沒好氣道:“你要無聊,就去同父親釣魚去,別拿我愛用的茶盞,這可是我等了數月好不容易買來的。”
二老爺嘿了一聲,負手而立,踱步半晌,也只道:“那你拜這送子觀音是不是拜錯了?咱兒子那是考試,不是懷孕,還有啊,這佛祖和天官大帝你這什么和什么,胡亂一通也不怕得罪神仙。”
“你懂什么,這科舉就好比那懷孕,都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再說了,旁的人不在放榜這日求這個菩薩,我卻求了,說不定菩薩閑下來,就有空管我的呢!”二夫人接過嬤嬤遞來的香,繼續跪在蒲團上,一下喊著阿彌陀佛,一下說著‘福生無量’。
這好不容易拜完了,那邊就風風火火地趕緊叫人備馬車要去看榜。
二老爺覷見人沒了影,這忙不迭地彎下腰拿起香拜了拜,“各路神仙、各位佛祖,保佑我兒榜上有名,榜上有名就好……”
香才插上,外頭二夫人喚他,他應下,下一刻被香打手了。
他笑呵呵地站起身,捋了捋胡子,“好兆頭,好兆頭啊!”
很快,二房的人都坐上馬車,趕往龍虎墻那兒。
馬車停下,宋知韞才掀開車簾,就瞧見這條街都堵的水泄不通。
蕭景鈺怕擠著她,便不由道:“還是我帶著幾個小廝前去,夫人和母親他們在這兒稍稍等一會兒子,我馬上就回來。”
宋知韞搖搖頭,有些不大贊成,“這是你放榜的日子,我作為你的妻好歹也得前去看看吧?若你怕我被擠到,大不了多帶幾個粗使婆子和小廝,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有那樣容易被擠到。”
蕭景鈺拗不過她,只好順了自家夫人的意思,牽著她的手往放榜的地點走過去。
二夫人看著倆夫妻恩愛著,不由的笑著同二老爺打趣了起來,“你瞧,這倆孩子多像我們年輕的時候啊……”
二老爺不合時宜地打斷道:“夫人,您年輕的時候沒這么溫柔。”
二夫人立刻甩過來一記眼刀,二老爺瞬間不吭聲了,只是轉動著手里的三個核桃。
這廂,蕭景鈺他們到底來的是太晚了,要擠進去,那簡直是要把自己變成一個改錐,哪里有縫就往哪兒鉆。
“罷了,不如我們先在這里等等,要是想著立刻就擠進去,那怕是不成的。”蕭景鈺握住宋知韞的手,拉著她到離這兒最近的甜水鋪子前,“夫人瞧著有什么好喝的,恰好這有小竹凳,我們就邊等人少些,邊休息。”
“我實在是有些喝不下……”宋知韞不住地踮起腳尖朝著那遠處的人潮望去,奈何自己瞧見的有限,看不出什么東西。
這時,她的雙肩被壓下,整個人就坐在了竹藤椅上,面前端來一碗杏仁酪,上面撒了些金黃桂花,清甜雪白,瞧著便很有食欲。
“好了夫人,你就是現在去瞧,也瞧不出什么的,吃了這碗杏仁酪要是還是這樣多的人,我就親自帶人過去,可好?”
蕭景鈺溫聲勸說著,手里還搖著如玉般質地的象牙扇,整個人透著慵懶自如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