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清透月光落在冰裂紋窗柩上,有丫鬟拿著剪子將燈芯輕巧一剪,燭光瞬間將整個聽竹院照的分外透亮,霍氏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喊疼,給她上藥的小丫鬟手里拿著夾了棉花的鑷子擦拭傷口。
許是太疼了,她徑直開口罵起了那小丫鬟,“你個小蹄子,會不會上藥,怎么這樣疼?!”
小丫鬟嚇得渾身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錯了。”
“錯了?”霍氏徑直拿起一旁的帛枕狠狠砸在那丫鬟頭上,砸的發髻都歪斜了,甚至還不能出心里的郁悶之氣一般,“我看你是故意的!”
話音才落下,外頭就響起了腳步聲,伴隨著門吱呀一聲響,謝宥鈞提著酒壺醉醺醺地走了進來,嘴里還念叨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之類的醉話。
霍氏瞧見自家夫君回來了,臉上表情收了收,連忙催促著丫鬟前去備醒酒湯來。
“夫君,你怎么現在才回來?我今日可是被打了板子,渾身疼的厲害。”霍氏越說越生氣,氣的臉都成了豬肝色,她拼命捶床,“都是邱意珍那個小賤人!待我恢復好了,日后有她好果子吃。”
謝宥鈞單腳踩在圈椅上,背脊靠在背椅上,滿足的打了個酒嗝,“沒關系,以后有的是時間收拾她。我今個兒去賭坊還聽了個笑話,說什么人死后還能還魂索命,依我看這都是屁話!
嗝~不信你看我那二弟,我們這樣做他還不是在陰曹地府里急得跳腳?你看看,今日你鬧得那樣大,雖然讓邱意珍僥幸逃過,但逃得過初一逃得過十五嗎?嘿嘿,還不是得落到我們手心里?”
“也是,就算她真的有了孩子,那也可以沒有孩子的——”這邊霍氏正說著話,窗戶‘啪嗒’一聲響動,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側眸要往身后去看,卻瞧見了一道迅速閃過的黑影。
剛剛說的那些話,好像化成了魚刺,卡在她的喉嚨里不上不下的。她唇瓣動了動,好半天才后知后覺地驚叫出聲,“夫君,外、外頭好像有什么人……”
謝宥鈞自然不信,他輕嗤一聲,“什么人?我看你是疼的頭暈眼花了!”
“也許是吧……”霍氏有些惶恐不安地準備背過身去,誰知又出現一道陰影在窗柩上一閃而過,這下她再也不淡定了,大喊道:“有人,真的有人啊!!!”
“叫叫叫,你叫喚什么呢?”謝宥鈞抹了一把嘴上沾染的酒漬,轉過身,瞧見那窗戶上印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頭形狀,不由得頭皮發麻,耳朵嗡的一下,整個人就不受控地往后倒去,“我、我的天爺,那是個什么東西。”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外頭的黑影又迅速消失。
興許是酒醉壯人膽,他這一骨碌爬了起來,咬咬牙直接往窗柩那兒走過去,他猛地推開窗,大喊道:“誰啊,大晚上的裝神弄鬼,小心你謝大爺我——啊!”
話音才落,就瞧見屋檐下那穿著白衣黑影直接竄了出來,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響,隱約可以聽清的是他在說‘大哥,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說完,外頭有煙霧飄了進來,謝宥鈞這下瞬間清醒了不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轉過身就朝門外狂奔,而那躺在拔步床上的霍氏也瞬間就不淡定了,她想要直起身來,奈何才挨了板子,這下是挪動都疼的猶如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