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內科辦公室的玻璃窗,在“腎衰竭中西醫協同治療研究”的課題申報書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墨跟著陳國棟走進屋時,幾位管床大夫正圍著病歷夾低聲討論,桌上攤開的化驗單上,血肌酐、尿素氮的數值紅得刺眼。
“這是剛從積水潭醫院轉來的三個病人,你上次提的四期分期法太管用了,一看化驗單就知道是代償期還是尿毒癥期。”陳國棟拿起最上面的病歷本,指著其中一頁說道,“院委會上周五剛過了評審,我已經把申報材料報給衛生部了,附上了你那本辨證分型手冊,部里同志特意打電話問是誰整理的。”
陳墨接過病歷本,指尖拂過“慢性腎衰竭(失代償期)”的診斷結論,目光落在附帶的中醫辨證記錄上——“面色白,畏寒肢冷,舌淡胖有齒痕,脈沉細”,正是典型的脾腎陽虛證。他想起上次和梁明遠討論時,老主任還念叨著“腎病難治在辨證,分期能讓年輕大夫少走彎路”,此刻看來果然如此。
“分期標準里的血肌酐臨界值還得再調調。”陳墨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鋼筆,在病歷邊緣批注,“代償期上限可以設到177μll,和中醫‘腎氣虛’的脈象特征對應更準。上次給你親戚開的黃芪益腎方,對這個階段的病人效果最好。”
旁邊的王副主任湊過來,手里拿著厚厚的研究方案:“陳大夫,倫理委員會那邊要咱們補充病例知情同意書,還得附上前三年的中醫診療數據。你整理的那套辨證記錄太及時了,不然咱們還得翻幾百本老病歷。”
陳墨點點頭,這正是他當初堅持完善病歷規范的原因。80年代的臨床研究剛起步,不像后世有成熟的流程體系,他根據搜索到的現代課題申報要求,在方案里特意加了“中西醫雙盲辨證”章節,既符合倫理審查標準,又能突出中醫特色。
幾人走到病房,新轉來的病人正躺在床上吸氧,下肢水腫得發亮,一按一個深坑。陳墨俯身搭脈,指下脈象沉細而澀,再看眼瞼浮腫如臥蠶,心里已有了判斷:“這個是瘀水互結證,得用桃紅四物湯合五苓散,加三棱、莪術破瘀利水。”他轉頭對管床大夫說,“西醫的利尿劑別停,但劑量減三分之一,避免傷正氣。”
“那兩個急性腎衰的呢?”陳國棟指著隔壁病床,“都是農藥中毒引發的,尿少得厲害。”
“濕熱壅盛證,用己椒藶黃丸加減,加白茅根和蘆根各一兩。”陳墨報出藥方,又補充道,“記得監測電解質,中藥利水太猛也會缺鉀。”他想起前世見過的類似病例,中西醫結合治療比單純透析的恢復速度快三成,只是現在能接受這種療法的大夫還不多。
看完病人回到辦公室,陳國棟遞過來一杯熱茶:“你這研究報告省了我們大功夫,光整理數據就得累垮三個人。上次政務院開會,還有人說中醫不能量化,你這分期法直接把他們懟啞了。”
陳墨笑了笑,接過搪瓷缸抿了一口。茶葉是姐夫王建軍托人捎的龍井,姐姐陳琴特意裝在鐵盒里送來的,說是“給弟弟提神”。他知道陳國棟這話不假,80年代的醫學界對中醫多有偏見,能通過課題立項已經是不小的突破。
“課題主要還是靠內科的同事們,我就是搭個橋。”陳墨放下茶杯,“中西醫結合不是誰主導誰,能治好病才是根本。等成果出來,署名按貢獻排就行。”他不想爭功,一來是重生者的通透,二來也清楚科室協作的重要性——內科掌握著最全面的西醫檢測數據,缺了他們,中醫辨證就是空中樓閣。
陳國棟贊許地點頭,正要再說些什么,窗外傳來大禮堂的集合哨聲。表彰大會還沒結束,喇叭里正喊著獲獎科室上臺領獎。陳墨對這些熱鬧向來不感興趣,寒暄兩句便拿著病歷本回了中醫科診室。
診室里靜悄悄的,陽光落在桌角的《針灸甲乙經》上,書頁被風吹得輕輕翻動。陳墨坐在藤椅上,端起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自從上次簽到得到九本針經后,系統已經沉寂快兩個月了。那系統向來佛系,既不催簽到,也沒新提示,倒讓他漸漸忘了這茬。
此刻閑下來,心里突然像長了草似的癢。他摩挲著口袋里的鋼筆,猶豫了幾秒——診室門沒鎖,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他發呆就不好了。但好奇心終究占了上風,他在腦海里默念:“簽到。”
“叮——簽到成功。”
清脆的提示音剛落,緊接著便是密集的“叮叮叮”聲,像過年時的鞭炮在腦海里炸開。陳墨猛地捂住額頭,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這聲音比上次九本針經時密集十倍,持續了足足半分鐘才停下,震得他耳膜發疼。
“好家伙,這是攢了多少天?”陳墨揉著太陽穴苦笑,心里暗忖要是一年不簽,豈不是得被這聲音吵暈過去。他定了定神,趕緊進入系統倉庫,生怕補簽會把之前的獎勵弄沒了。
倉庫里的景象讓他愣住了:原本整-->>齊堆放的銀元旁,堆起了半人高的鈔票,一沓沓用牛皮紙捆著,印著“中國人民銀行”的字樣;旁邊的木箱里裝滿了午餐肉罐頭,標簽還是梅林牌的;最顯眼的是角落里的黃金,大小黃魚碼得整整齊齊,足有二十來根,閃著溫潤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