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陰冷扭曲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寒風，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似乎被凍結。

柳隨風臉色劇變，下意識地擋在師父身前，手中折扇光華大放，如臨大敵。

陳凡則是第一時間閃身來到石床邊，將弟弟抱入懷中，體內的混沌青蓮瘋狂運轉，布下一層又一層柔和的青色光幕，將孩子牢牢護住。

唯有柳神，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她甚至還有心情，將懷里安睡的嬰兒，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師父！是丹魔那個老瘋子！”柳隨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慌什么，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柳神瞥了他一眼，隨即目光轉向陳凡，“瞧見沒，這就是元嬰巔峰和半步化神的區別。你之前殺的那些，不過是溫室里的花朵，而這個，才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真正老魔。”

話音未落，一道枯瘦的身影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竹樓院外。

來人身穿一件灰撲撲的麻布長袍，身材佝僂，滿臉褶皺，看上去就像一截風干了數百年的老樹根。

他的眼睛渾濁而凹陷，但此刻卻綻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野獸般的貪婪光芒。

他沒有看柳神，也沒有看陳凡，那雙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凡懷里的那個嬰兒。

“完美的藥引……哈哈哈……完美的蒼龍圣體！”丹魔發出一陣干澀而刺耳的笑聲，仿佛兩塊砂紙在摩擦，“柳神，幾百年不見，你倒是給我送了份天大的禮啊！”

“老丹瘋子，幾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討人厭。”柳神抱著孩子，淡淡開口，“這孩子是我徒孫，你想動他，得先問問我手里的扇子同不同意。”

“徒孫？”丹魔的笑聲戛然而止，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暴戾，“我管他是誰！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這等完美的藥引，在你手里不過是浪費！只有在我的丹爐里，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價值，助我煉成‘九轉還魂丹’，證道長生！”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小島。

柳隨風悶哼一聲，被這股威壓逼得連退三步，臉色一陣蒼白。

陳凡雖然不受影響，但懷里的弟弟卻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惡意，小小的身體開始不安地扭動，眉心那點金色的龍氣印記，再次變得明暗不定。

“老瘋子，你我當年在圣山有過約定，互不侵犯，你是想撕毀約定嗎？”柳神的聲音冷了下來。

“約定？”丹魔嗤笑一聲，“約定是你不能踏入歸墟半步，可沒說我不能出來！如今這完美的藥引自己送上門來，這是天意！是大道在助我！柳神，我敬你實力高深，你現在讓開，我只要這孩子，可以不與你為難。否則，今日說不得，就要領教一下你的‘歸墟神扇’，究竟有何等威能了！”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兩個站在當世之巔的老怪物，隨時可能爆發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戰。

就在此時，陳凡動了。

他抱著弟弟，一步步走到柳神身邊，目光平靜地與丹魔對視。

“我的弟弟，不是任何人的藥引。”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你想動他，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丹魔這才將目光，從嬰兒身上，轉移到陳凡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陳凡一番，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咦？混沌青蓮道基？不對，還融合了一絲龍氣……有意思，有意思的小子！你的肉身也是上好的丹爐啊！哈哈哈，好！好！好！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買一送一！有了你們兄弟二人，我的九轉還魂丹，何愁不成！”

他眼中的貪婪，變得更加熾盛。

陳凡眼神一冷，剛要動手，卻被柳神攔住了。

“省省吧，你不是他的對手。”柳神淡淡道，“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逞英雄，而是救你弟弟。”

她轉頭看向丹魔，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老瘋子，你不是想要他們兄弟嗎？可以啊，有本事，就自己來拿。”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手中那把通體漆黑的扇子，猛地展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只有一片深邃到極致的黑暗，在扇面上一閃而過。

緊接著，丹魔和陳凡之間的空間，突然毫無征兆地扭曲起來，一個漆黑的、仿佛連通著另一個世界的漩渦，憑空出現！

“歸墟之門！”丹魔臉色一變，“柳神，你！”

“小子，帶著你弟弟進去！”柳神根本不理他，而是猛地一推陳凡的后背，“九竅玲瓏心，就在歸墟界最高的丹神山上！能不能拿到，看你自己的本事！我替你攔住這瘋子三個時辰！”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傳來，陳凡抱著弟弟，身不由己地被推向那個漆黑的漩渦。

“師父！”柳隨風大叫一聲，也想跟進去，卻被柳神一把抓住后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