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仿佛閑聊般說道:“正巧,老夫近日在研究幾味藥材的藥性配伍,有些困惑,不知小友可愿聽聽,幫老夫參詳一二?”
來了。
江奕辰心中了然,這位木長老果然是在試探。他面色不變,恭敬道:“長老請講,弟子才疏學淺,只怕難當此任,但必當盡力。”
木長春微微一笑,緩緩道:“這第一味,是‘赤炎草’,性烈如火,能激發氣血,淬煉肉身,但藥力霸道,易傷經脈。第二味,是‘寒霜花’,性極陰寒,能寧心安神,克制心魔,但寒氣過重,易損陽氣。第三味,是‘地根藤’,性平溫和,能穩固根基,調和藥性。”
他頓了頓,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江奕辰身上,問道:“若要以‘赤炎草’為主藥,煉制一味能快速恢復氣血、強化肉身的丹藥,當如何配伍,方能既發揮其藥效,又避免其霸道藥力損傷經脈根基?這‘寒霜花’與‘地根藤’,可否用之?用量幾何?又或者,可有其他更好的輔藥選擇?”
這個問題,看似是尋常的丹道探討,實則暗藏玄機。
“赤炎草”的霸道,暗喻江奕辰在戰斗中那驟然爆發的強大力量;“寒霜花”的陰寒,暗指蝕脈散的毒性;“地根藤”的穩固,則對應他扎實的根基與恢復力。
木長春真正想問的是:你是如何在身中劇毒、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還能爆發出那般強悍的戰斗力?你的根基為何如此雄厚?你的恢復力為何遠超常人?你……究竟隱藏了什么秘密?
江奕辰心念電轉,瞬間便明白了木長老的弦外之音。他沉吟片刻,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然后才謹慎地開口,聲音依舊帶著幾分“虛弱”:
“回長老,弟子愚見。赤炎草藥性雖烈,然‘火郁發之’,其霸道亦是其藥效精髓所在,若因噎廢食,反而不美。若以其為主藥,或可以‘地根藤’之醇厚土性為基,先行穩固服丹者自身經脈臟腑,如同筑堤蓄水,再引赤炎草之火性,則爆發有余,而不虞堤毀之患。”
他頓了頓,繼續道:“至于‘寒霜花’……其性大寒,與赤炎草水火相沖,若直接加入,恐生劇烈沖突,非但不能調和,反而可能加劇藥性紊亂,損傷更巨。除非……能找到一種性質極其溫和、兼具‘疏導’與‘緩沖’之效的媒介,例如年份足夠的‘玉髓芝’汁液,先化解寒霜花的部分寒氣,再以其‘寧心’之效,中和赤炎草帶來的氣血躁動,或可一試。但此法對火候與藥量要求極高,非丹道大家難以掌控。”
他這番話,既回答了明面上的丹道問題,闡述了自己對藥性相生相克的理解,又巧妙地暗合了自身的處境——他以自身雄厚的根基(地根藤)承受了蝕脈散的毒性(寒霜花)和戰斗的爆發(赤炎草),并憑借某種特殊的方法(隱喻玉髓芝的疏導緩沖作用)維持了平衡。
既展現了自己在醫道丹理上的不俗見解,又將自己的異常之處,歸結于對力量(藥性)的精妙掌控與自身根基的雄厚,并未暴露筑基丹和古丹爐的核心秘密。
木長春聽著他的回答,眼中贊賞之色越來越濃。此子不僅天賦異稟,心思更是玲瓏剔透!這番回答,滴水不漏,既顯才華,又藏鋒芒!
“好!好一個‘火郁發之’,‘筑堤蓄水’!”木長春撫掌贊嘆,看向江奕辰的目光愈發溫和,“小友對藥性理解之深,遠超尋常弟子,更難得的是這份不墨守成規、敢于另辟蹊徑的悟性!看來,老夫這次是找對人了。”
他話鋒再次一轉,語氣變得鄭重起來:“江奕辰,你可愿……入我藥殿,隨老夫修習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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