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卻見寶鵑氣喘吁吁的進來,鬢邊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額角還沾著些塵土,整個人激動得抖若篩糠,連叩首的動作都帶著顫音:“回二位娘娘,事兒……事兒辦成了!”
年世蘭指尖正捻著一枚白玉扳指,聞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她,語氣依舊是淡淡的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威壓:“慌什么?慢慢說,仔細回話。”
安陵容也猛地攥緊了衣袖,目光死死盯著寶鵑,心頭既盼著好消息,又忍不住懸著幾分忐忑——崔槿汐是甄嬛的心腹,素來沉穩難纏,怎會這般容易得手?
寶鵑咽了口唾沫,扶著地面緩了口氣,喘著粗氣回話,聲音又急又抖,卻字字清晰:“回娘娘,奴婢領著人到甘露寺時,正巧崔槿汐早就到了。原是想著尋機會搜找,沒成想剛亮明來意,她竟……竟主動把舒痕膠拿了出來!”
“主動奉上?”安陵容蹙眉,語氣里滿是詫異,“她倒這般痛快?”
“哪兒啊小主!”寶鵑連忙擺手,臉上露出幾分后怕,“那崔槿汐起初壓根不肯,后來聽奴婢說若是不從,便將她對食蘇培盛的舊事抖摟出來,讓她在寺里永無寧日,她才變了臉色!”
她頓了頓,想起當時的情景,聲音又拔高了些:“可她心里憋著氣呢,恨咱們拿舊事拿捏她,遞膠盒的時候,突然就變了卦,攥著盒子就要往窗外扔,想毀了證據再做計較!還好娘娘派的侍衛手腳快,死死鉗住了她的手,才沒讓她得逞!”
“奴婢也謹遵小主的意思,對著她多番敲打,”寶鵑說著,腰桿挺了挺,語氣里帶著幾分邀功的急切,“奴婢告訴她,往后若是敢泄露半個字,不僅蘇公公的前程要受牽連,她自己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定讓她在甘露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被鉗得動彈不得,聽了這話,臉都白了,才算徹底安分下來!”
說到這里,寶鵑忽然頓住,眼神里閃過一絲遲疑,垂著頭補充道:“對了……崔槿汐被鉗著的時候,還低聲求過情。她說,希望娘娘看在她不惜背叛舊主、交出舒痕膠的份上,能留蘇培盛與甄嬛一條命……”
她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不屑的嗤笑:“奴婢當時就笑她愚蠢至極!她一個罪臣宮女,自身都難保,還敢替旁人求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愚蠢?”年世蘭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她倒是打得好算盤,以為交出一盒膠,就能換兩條人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東西,配在本宮面前談條件?”
話音剛落,她瞥了眼階下仍在發抖的寶鵑,語氣緩和了些許,帶著幾分難得的爽快:“此次你辦事得力,那幾個聾啞侍衛也手腳利落,沒出半分紕漏。韻芝,取白銀來,寶鵑與侍衛們一人二十兩,算是本宮的賞。”
寶鵑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連忙重重叩首:“奴婢謝貴妃娘娘恩典!娘娘圣明!”
韻芝應聲退入內殿,片刻后便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銀錠托盤出來,將二十兩白銀遞到寶鵑手中。寶鵑雙手接過,銀錠的冰涼與重量透過掌心傳來,讓她激動得渾身都泛起了熱意,連聲道:“奴婢往后定當更盡心竭力為娘娘辦事,萬死不辭!”
年世蘭指尖重重捻了捻白玉扳指,話鋒一轉,語氣里添了幾分算計的冷冽:“起來吧,這點賞賜算不得什么。不過,本宮既答允了蘇培盛,事成之后把崔槿汐從甘露寺贖出來,自然不會食。”
安陵容在一旁看著,眼底閃過一絲贊許——華貴妃向來賞罰分明,這般厚賞,既籠絡了人心,也讓底下人更敢為她效命,端的是高明。
寶鵑捧著銀錠躬身退到一旁,臉上滿是喜不自勝,連先前的疲憊都消散了大半,只滿心記著貴妃的恩典。
安陵容聞一愣,隨即恍然——原來貴妃早已布好了后手。
年世蘭抬眼看向殿外,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常樂。”
“奴才在。”一直侍立在廊下的小太監立刻躬身進來,神色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