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冉秋葉跟陳凡聊起學校的事：“今天我們班進行了一次小測驗，王小虎進步特別大，上次不及格，這次考了七十分呢。我當著全班表揚了他，他高興得小臉都紅了。”

陳凡認真地聽著，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是你教得好。孩子嘛，都需要鼓勵。”他也說起車間的事：“龍門銑今天試運行，效果不錯，就是有個地方精度還是差一點，明天得再調整一下參數。老王師傅急得不行，我勸他慢慢來，機器跟人一樣，也得磨合。”

“是這個道理。”冉秋葉表示贊同，“教學也一樣，不能指望學生一口吃成個胖子。”

飯后，兩人一起收拾了碗筷。陳凡拿出技術科的圖紙，在桌上鋪開，就著臺燈研究起來。冉秋葉則坐在他對面，批改學生的作業本。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鉛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和偶爾翻動圖紙的聲響。臺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靠得很近，交織在一起。

批改完作業，冉秋葉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看著對面眉頭微蹙、專注于圖紙的陳凡。燈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認真而可靠。她起身，輕手輕腳地去給他倒了杯熱水。

“謝謝。”陳凡從圖紙中抬起頭，接過杯子，水溫正好。他看著她，眼神溫柔，“累不累？要不你先睡？”

“不累，陪你一會兒。”冉秋葉重新坐下，拿起那本硬殼禮金本，開始規劃，“張工家隨了二十塊和收音機，這份禮太重了。我聽說他家小女兒下個月生日，咱們是不是得表示一下？買點什么好？”

陳凡放下筆，想了想：“買套好點的文具吧，筆記本、鋼筆什么的。孩子上學用得著。”

“行，我記下了。”冉秋葉認真地在本子上備注，“還有李師傅家，隨了十塊錢還帶了花生，他愛人不是喜歡織毛線嗎？下次看到有賣好毛線的，咱們買兩斤送過去。”

“你想得很周到。”陳凡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里一片柔軟。他的秋葉，不僅溫柔，而且心思細膩，持家有道。

日子就在這樣平淡而溫馨的節奏中緩緩流淌。每天清晨，總有一碗熱粥等著他；每個夜晚，總有一盞燈為他而留。公共廚房里，他們一起做飯，聊著各自工作中的瑣碎；周末閑暇時，他們會一起去菜市場，陳凡負責拎重物砍價，冉秋葉則仔細挑選著新鮮的蔬菜；偶爾去看一場電影，散場后手牽手在月色下散步，討論著電影的劇情。

筒子樓的隔音不好，鄰居家的吵鬧聲、孩子的哭笑聲時常可聞，充滿了鮮活的生活氣息。他們的新房雖然簡陋，卻被冉秋葉收拾得整潔溫馨，窗臺上的玻璃瓶里插著不知名的野花，墻上掛著她親手繡的簡單圖案，處處透著女主人的用心。

這天晚上，陳凡洗完腳，看到冉秋葉正對著那臺上海牌收音機擺弄，似乎想調出一個戲曲頻道。

“我來。”陳凡走過去，熟練地轉動調頻旋鈕，輕微的電流聲后，婉轉的京劇唱腔流淌出來。

“你還會調這個？”冉秋葉有些驚訝。

“以前……沒事的時候瞎琢磨過。”陳凡含糊地帶過，總不能說穿越前是現代人，對這種老物件反而有種“復古”的研究欲。他順勢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喜歡聽戲？”

“嗯，我媽媽愛聽，小時候常跟著聽。”冉秋葉微微瞇起眼，跟著旋律輕輕哼著。

陳凡看著她恬靜的側臉，心里被一種滿滿的充實感包圍。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有技術可以鉆研，有愛人相伴左右，平靜，踏實，充滿希望。他伸手，輕輕握住了冉秋葉放在膝蓋上的手。冉秋葉先是微微一僵，隨即放松下來，手指輕輕回握了他一下，兩人相視一笑，繼續聽著收音機里咿咿呀呀的唱腔，誰也沒有再說話，卻覺得彼此的心靠得從未有過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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