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過后三日。
隨著一支支明軍巡邏隊,趁亂進入震中地區,不但沒有殺人放火,還在幾座綠洲里開始發放糧票。
很快明軍在敦煌古城賑災的消息傳開了,有糧吃,有棲身之所,甚至還有醫館……
各地牧民,聞風而來。
人人手中都緊緊攥著巡邏隊發給的糧票。
沒幾天,敦煌古城已是人頭攢動,手握糧票的牧民排成了長隊,在明軍的警戒下完成了登記,按手印,報上姓名,族譜,一系列手續之后。
便可領走一袋米面。
一下子敦煌古城變成了整個西北的熱點……
“嘶。”
龍門掌教穆清風,一干全真高道倒抽涼氣。
“好計謀!”
“好算計!”
大都督這番作為,真是讓全真教高層開了眼,瞧著城內城外,牧民們拖家帶口排起了的長龍。
全真眾道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趕忙上前盤桓一番,連連作揖,打個稽首。
老鄉,信教么?
可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響應者寥寥無幾,本來嘛,人家漠西蒙古有自己的教派,喇嘛教。
可眾道士毫不氣餒,依舊十分和善的迎了過去。
老鄉不信也沒關系,可你這還流著血呢,治一治吧,咱全真教有草原上最好的金瘡藥。
瞧著眾全真道人搖身一變,紛紛從馬背上取出了藥箱,擺出一副救死扶傷,悲天憫人的高光姿態……
明軍將官們人都傻了。
“真真是高人吶。”
瞧見沒有,這就是江湖!
周世顯在一旁瞧著,也不由得嘖嘖稱奇,這全真教里頭都是人才呀,非但劍法超群,會畫符咒,驅鬼,醫術了得。
竟然還懂得多種語,什么回回語,蒙語都爛熟無比,完全可以做到無障礙交流。
“人才呀!”
五百多年了,全真教到底經歷了什么呀。
可真是難為這些道長了,為了在西北傳道,硬生生將自己逼成了文武全才,也真是拼了命了。
“高人吶!”
瞧著城內人頭攢動,正在給災民治傷,發放米糧的道人們,周世顯笑的合不攏嘴,勸勉一番。
加油,努力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說起來,這事兒還真是挺玄妙的,一場地震竟然加速了全真教在西北的傳播……
他已經給全真教搭好了戲臺子,接下來這出戲該怎么唱,得看這些道長的本事了。
全真教果真不負眾望,靠著深厚的底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職業精神,不出一個月便聚攏了一批信徒,又將這些信徒發展成了骨干分子。
對這些骨干分子,自然是要許以厚利。
再讓這些骨干信徒回去宣講。
一傳十,十傳百。
就這么折騰了一陣子,全真道人都是活菩薩,大善人的名聲不脛而走,昔日荒涼凋敝的敦煌古城,在短短一個月時間里便煥發了生機。
隱隱有煌煌大教的氣象了。
正所謂,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這年月牧民多是文盲,見小利而忘義,改信全真就有飯吃,有好處拿……
還真有大把人改換門庭,從佛祖的光輝之下,投奔了活菩薩一般的道祖,并且人數還越來越多。
這人頭攢動,香火鼎盛,還不都是拿龍元,米糧硬生生砸出來的。
一個月后,城內。
“呵。”
周世顯手握哈密,吐魯番各城戶籍黃冊,哈哈大笑起來:“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
全真教忙著傳道。
他忙著修訂戶籍黃冊,這東西可太重要了,這就相當于古代的身份證,凡拜入全真門下之人都登記在冊。
還領到了一枚身份牙牌。
擁有牙牌者吃的好,穿的好,不但可自由出入道宮,每個月領取米糧羊腿,還能得到明軍庇護。
這樣的人,在部族中自然便高人一等。
于是乎。
全真教仗著大明朝廷的勢,在嘉峪關外,西北之地展開了一場瘋狂的擴張,各種道觀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呵……”
周世顯伸了個舒適的懶腰,走回帳內。
帳內檀香縈繞,女兒香更是怡人。
玉真擺開紫薇命盤,正在推演紫微斗數,見他露出罕見的慵懶神情,不由得捂著紅潤小嘴,吃吃嬌笑。
這位大都督眼下的神態,活脫脫就像一個小偷。
“咯咯。”
這一笑如花枝亂顫。
抖呀抖的……
“呵呵。”
周世顯灑脫一笑,在她對面席地而坐,將雙腿伸展了出去,卻只覺得足心處一軟,引來佳人的一聲嬌呼。
“抱歉。”
玉真俏臉一紅,忙道:“不妨事……”
又低頭研究她的紫薇斗數去了。
“哎。”
佳人如玉,檀香,女兒香沁人心脾。
大都督嘆了口氣,如今吶,活到他這個份上,以他的身份地位來說,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這大明,朝鮮,東瀛,南洋,也不知多少豪門顯貴,世家望族想要將美人兒塞進他房中。
也不知多少閨中少女,絕色佳人想半夜爬到他床上。
但凡他開口……
怕是早已妻妾成群,后宮佳麗三千,他也并非是食古不化的偽君子,只是沒什么興趣。
如今竟享受起情調來了。
相處日久,他和這位絕色玉真,亦師亦友,竟放下了男女之防,頗有幾分紅顏知己的意味。
“嗨。”
周世顯摸了摸頭,這不是那些才子佳人戲里頭寫的么,看來但凡是人都不能免俗,他竟然有些小資情調了。
如此這般也好。
玉真與他雙足相抵,不免嬌羞,心中卻是極敬佩的,這位大明戰神一來到西北,這才短短兩個月。
未動刀兵,不傷人命,他只用了三招兩式,花費了區區十萬石米糧,硬生生將西北這團亂麻解開了。
這樣的手段讓人汗毛一根根倒豎起來。
這樣的才智過于可怕了。
“多智乎,近乎妖。”
良久無,又響起男子調侃的輕笑聲:“推演的如何了?”
“嗯?”
一說起紫微斗數,玉真便有些赧然,不愧是出自易經的五大神術之首,太過于玄妙了,以她的才智想要推演明白也不太容易。
玉真揚起雪白脖頸,抿嘴一笑:“還需要些時日……”
此時外頭響起腳步聲,兩人尚且來不及分開,便又有一個絕色女子徑直闖了進來。
這女子端莊雍容,鼻梁高挺,瞧著不似中原女子。
“叮鈴鈴。”
隨著女子腰身款擺,裙裾擺動,身上五顏六色的吊墜響了起來,年紀雖然不小了,卻容顏甚美,充滿了異域風情。
可絕色女子樣貌雖美,卻神色不善。
一沖入帳內便柳眉倒豎,邁開窈窕有勁的長腿大步走來,狠狠一把揪住了大都督的領子。
檀口微張,又狠又辣:“周世顯,你不當為人!”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見大都督被人揪住了衣衫,玉真還不知深淺,警覺的伸纖纖素手摸向了短劍,可是……
“哎?”
周世顯將她要拔劍動武,趕忙手忙腳亂的攔住,有些尷尬道:“別,自己人。”
“啊?”
玉真一呆,睜大了美目,便瞧見大都督一臉無奈,被那嬌艷無禮的潑辣女子拽著走了。
“這……”
瞧著二人拉拉扯扯走出帥賬,玉真才漸漸回過神了,唇角微微上揚彎起了一個弧度。
“哼。”
她是個極聰穎的女子,心中瞬間了然,十有八九是大都督的姘頭到了,看樣子還是老相好。
瞧著大都督對她放任的態度,想必是平時寵溺慣了的。
“呵。”
她自幼潛心修道,矜持貞潔,這一刻心中醋意大起,姑娘家的脾氣上來了,便撇著唇角,拿起紫薇星盤……
十分不悅的拂衣而去。
隔壁,不遠處的一間蒙古包。
一路被娜木鐘拽了進來……
“哎……撒手!”
一個不留神,被相好的千里迢迢殺上門了,周世顯尷尬道:“好些人看著呢,你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娜木鐘怎么肯善罷甘休,叉腰戟指:“好你個周世顯,昧了良心,幾日不見又勾搭上一個……”
一年多沒見。
她倒是越活越年輕了,興許是性子直爽,沒心沒肺,倒是比上一次瞧見她時又年輕了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