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深站在病房門口,隔著那塊冰冷的玻璃,看著里面躺著的林晞晚。
她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安靜地陷在枕頭里,要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他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他剛看到了林晞晚在錄筆錄的時候崩潰的樣子。
他一手造就了這一切,卻連站在她病床前的資格都沒有。
那張臉,曾經因為像蘇婉而被他選中。可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腦子里浮現的卻是林晞晚在他身下隱忍的模樣,是她笨拙地給他煮醒酒湯的模樣,是她被自己用最刻薄的話語刺傷后,倔強地咬著嘴唇,眼里含著淚卻不肯掉下來的模樣。
那些他從未在意過的碎片,此刻卻拼湊成了一把刀,一下一下,凌遲著他的心臟。
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燒著的炭,又干又疼。
他再也看不下去。
猛地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金屬門被他粗暴地推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手指抖得厲害,連著磕了好幾下才抖出一根煙。打火機“咔噠”、“咔噠”響了好幾聲,那簇小小的火苗才終于點燃了煙頭。
他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沖進肺里,卻絲毫無法緩解胸口那股快要爆炸的窒息感。
“硯深。”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陸硯深沒有回頭,他知道是蘇婉。這個在他過去的世界里代表著所有美好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只讓他覺得無比煩躁。
蘇婉走到他身邊,身上帶著高級香水的味道,和這樓梯間里廉價的消毒水味格格不入。她看著陸硯深緊繃的側臉,伸手想去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別太自責了,”她柔聲說,“林小姐她”
陸硯深猛地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狠狠按在墻上,捻滅。
他終于轉過頭,但目光卻沒有落在蘇婉臉上,而是越過她的肩膀,看向空洞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