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看這府邸,京城里誰家不比相府花團錦簇,我們這院子都蕭條成什么樣了。您再看看我祖父身上這件朝服……”
孟清晏轉身看向祖父那件洗得發白的深色常服,聲音哽咽。
“這衣裳袖口的內襯都磨破了,補了又補,他仍舍不得換新的。”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都傾訴出來。
“京城里哪個世家子弟不是鮮衣怒馬?可我孟家連修繕屋頂的款項都要精打細算。”
“去年我娘想添置一套新頭面,都因府中用度緊張作罷。這樣的清貧日子,我堂堂相府嫡出孫兒過了十幾年,如今卻說孟家貪墨軍餉?這可能嗎?”
他帶著委屈的質問聲在庭院里回蕩。
幾個原本正要動手搜查的隱麟衛聽他這么說,動作都不由遲疑了幾分。
秦朔的目光掃過孟華淳袖口若隱若現的補丁,又落回孟清晏激動得發紅的臉上,眼神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他緩緩抬手,指向不遠處的那方魚池:“既然孟小公子堅信你祖父的清白,那便親眼看看,你祖父這池子里養的究竟是錦鯉還是金子吧。”
不等孟清晏回答,他手一揮,沉聲下令:“給我挖。”
話音落下,幾名隱麟衛立刻上前,用鐵鎬撬開了魚池邊的青磚。
水和魚嘩啦啦地往外流,流到了孟華淳的腳邊。
他低頭看了一眼被沾濕的發白的鞋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還是讓皇上查到了啊。
孟清晏沒注意到一旁祖父的表情,他看著被砸壞的魚池心疼不已。
“住手!你們知道這池子修一次要花多少銀子嗎?”他急得眼眶發紅。
他想起去年為了省下修池子的錢,自己和幾個侄兒親手撈淤泥撈了整整三個下午。
現在看著心愛的錦鯉在泥水里撲騰,他恨不得沖上去和那些隱麟衛拼命。
就在這時,鐵鎬碰觸到池底的青磚,發出異樣的悶響。
一塊磚被撬起,在明媚的日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孟清晏的聲音戛然而止。
第二塊、第三塊……
池底的青磚被盡數撬開,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磚。
孟清晏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場景,嘴唇顫抖:“不……不可能……”
他猛地轉向始終沉默的孟華淳,聲音里帶著哭腔。
“祖父,您說話啊!這一定是有人栽贓!是不是?”
孟華淳沒有說話。
秦朔也沒有回答他,看向了院子里支撐著的梁柱,沉聲下令:“劈開。”
利斧落下,木屑紛飛。
外層硬木被破開露出了內里,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里邊的柱芯竟是用白銀做成的。
孟清晏呆呆地看著有備而來的隱麟衛從相府里搜出了一箱箱地契、賬冊、古玩和珍寶。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感覺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明明只是早春三月,為何他卻感覺一瞬間置身于寒冬臘月。
他看著始終沉默不語的祖父,又看看滿院的狼藉與金銀珠寶,整個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
朝堂上。
大臣們還不知道相府被抄的情況。
大多都對文昭帝這雷霆出擊感到不解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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