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寧先是一愣,隨即猛地反應過來。
若太后在此時薨逝,國喪期間,所有婚嫁慶典都要停辦。
他與婋婋的婚事就得推遲了。
“母后是擔心……”他神色凝重起來。
“不錯。”崔皇后頷首。
“你們大婚在即,若因太后薨逝延期,不僅不吉利,朝中那些本就對婋婋心存疑慮的大臣,怕是更要借題發揮。”
她看向兒子,語氣堅定。
“所以這幾日,不管如何,都得讓太后撐過你們大婚。至少……也要撐到你們完婚三日之后。”
謝翊寧心頭一暖,又有些愧疚:“讓母后為兒臣如此勞心,兒臣羞愧。”
“傻孩子。”崔皇后溫柔地笑了笑。
“母后盼著你成家立業,盼了多少年?豈能讓這些事耽誤了?你只需安心準備做你的新郎官,太后那邊……母后自有分寸。”
崔皇后垂眸,眼底斂去一抹暗光。
若太后真的沒了,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她都要把這事瞞下去,絕不能影響了兩個孩子。
謝翊寧回了永安王府,當即讓照夜去摘星山莊給棠云婋傳口信。
南穹和太后的事,都得讓婋婋知道。
萬一有人鉆空子,婋婋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被動了。
“屬下領命。”照夜立刻快馬加鞭去了摘星山莊。
*
四方館內,南穹使館。
玄又瀾盯著面前的大臣,眉心微皺:“虞皇真是這么說的?”
“回太子殿下,這大虞皇帝確實說的是‘鎮北大將軍不僅是大虞的將軍,還是他的未來兒媳,是自家人,他相信她。’”
“行了,退下吧。”玄又瀾揮了揮手,讓他退了出去。
他饒有興味地看向了一旁的晏明月。
“月兒,你可聽清了?”
“虞皇可是把你那個好姐姐當成了自家人,他完全不相信那些話,還說是‘無稽之談’呢。”
晏明月脫口而出:“她憑什么?”
“一個在外野慣了、舞刀弄槍的粗鄙之人,憑什么能得到皇上如此毫無保留的信任?”
“憑什么又能做永安王的正妃?”
玄又瀾欣賞著她這副失態的模樣,看著她像一件精美的瓷器逐漸布滿裂痕。
巫顏子說過,晏明月體內的蠱王最喜怨恨之氣。
所以他沒事就喜歡刺激晏明月。
不然也不會特意帶她來大虞參加這無聊的永安王大婚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場大婚比他想象的要熱鬧有趣得多。
他悠然看向晏明月,輕笑一聲:“憑什么?”
“當然是憑她那張比你貌美的臉,憑永安王的寵愛,憑她立下的那些戰功呀。”
“月兒,你的好姐姐,如今可是銅墻鐵壁,你永遠也無法撼動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在晏明月的心上。
晏明月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怒她,她忍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抬起頭,臉上綻開一個柔順到詭異的笑容。
“我是無法撼動她,可我有殿下呀。”
她緩步上前,依偎進玄又瀾懷中,聲音甜得像蜜,眼神卻一片冰冷。
“我記得巫顏子手中有種叫‘相思盡’的好東西。無色無味,只消一滴,便能讓人在兩日內心力枯竭而亡,且脈象與突發惡疾無異。”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玄又瀾的衣襟,吐氣如蘭:“想必這相思盡,巫顏子早已經獻給殿下了。殿下,您就幫幫月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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