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謝翊寧從馬上一躍而下。
他嘿嘿一笑,沖文昭帝行了一禮:“參見父皇。”
“臣等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棠云婋一行人緊隨其后跟著行禮。
“怎么只有你們幾人?大軍呢?”文昭帝有些無奈地開口。
謝翊寧嘿嘿一笑,臉上滿是驕傲:“回稟父皇,兒臣幸不辱命,北境已平!大軍和繳獲的戰利品由韓副帥統領,約莫五日后抵達。兒臣歸心似箭,所以先行一步,特來向父皇復命!”
這番話一出,列隊的文武百官們面上保持著恭敬,心里卻早已是萬馬奔騰。
幾位老成持重的大臣下意識地就想出列勸諫“此舉不合禮制,有失親王體統”,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們能說什么呢?
甩下大軍自己帶著心腹先跑回來,視盛大凱旋儀式如無物的操作,放眼整個大虞,除了這位王爺,還真找不出第二個能干得出這事,并且干了還真沒人敢把他怎么著的人。
指望他在邊關滾一圈就學會循規蹈矩,果然是他們想多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小祖宗雖然行事依舊跳脫不羈,但他能在北境那苦寒之地堅持這么久,還打出了這等不世之功,已是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再說了,這位王爺也活不了多久了,沒必要讓他必須遵守什么親王禮儀。
畢竟——
前面十九年他也沒怎么遵守過。
文昭帝打量著分別許久的小兒子,見他眉宇之間依舊是那抹熟悉的飛揚神采。
可細細打量,卻又處處不同。
昔日京城里那個錦衣華服、眉梢眼角總帶著幾分放縱不羈的小少年,如今臉上多了幾分戰場廝殺下來的殺伐果斷和經歷過風浪之后的沉穩堅毅。
文昭帝心中百感交集。
欣慰、驕傲,還有一絲難以喻的復雜。
那個需要他時時看顧,為他收拾爛攤子的兒子,長大了呀。
文昭帝從鑾駕上走了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萬語只化作了簡單的幾個字:“平安回來就好!”
隨后他的目光微轉,落在一旁的棠云婋身上。
他揶揄地看向了謝翊寧:“不過你這‘歸心似箭’,朕看,箭指的方向恐怕不止是皇宮吧。”
大臣們都知道皇上意有所指,唇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皇上這是在調侃這對未婚小夫妻啊。
謝翊寧聞非但沒有絲毫窘迫,反而將身板挺得更直,理直氣壯地回應道:“父皇既知道,還非要當著諸位大人的面點破兒臣?”
他話音里帶著點兒被戳穿心思的親昵埋怨,可那雙明亮的眼睛里漾開的全是藏不住的期待與歡喜。
“滿打滿算只剩下十日便是兒臣與婋婋的大婚之期了。這般天大的事,兒臣自然得早早回來,好好休整準備一番。”
“難不成還真要等到吉時將近,才帶著一身風塵灰頭土臉地趕去拜堂嗎?那也太委屈婋婋了。”
他說著,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身旁的棠云婋:“兒臣可是要精神抖擻、體體面面地做新郎官的!”
這下先前憋笑的大臣是真忍不住了,低笑聲此起彼伏。
誰不是從少年時過來的?
幾位年輕的官員互相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想起了當初迎親時在岳家門前緊張得同手同腳的模樣。
那些已為人父的中年臣子,看著永安王這般坦蕩急切的模樣,再想起自家夫人偶爾念叨的“當年你求親時,在我家墻外一站就是半宿”的舊事,目光也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就連上了年紀最講究禮儀規矩的陸老太傅,嚴肅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些許追憶的神色。
年少時,他也曾為見心上人一面策馬疾馳,也曾因一紙婚約輾轉反側。
如今見永安王這般毫不掩飾地將“要成親”擺在“立大功”之前,倒讓他恍惚間也憶起了自己那早已遠去的、為一人心動的少年時光。
這般“公私不分”,放在平日里或許要遭人詬病,可放在今日這凱旋的喜慶里,反倒顯得真摯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