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巧巧幾句話,便將“探病”和“寬慰”這頂合情合理又充滿人情味的大帽子扣了下來,堵得柳三夫人啞口無。
“大嫂許久不見外人,恐怕……”柳三夫人正想再找借口搪塞,就被晏逐星打斷了。
“三夫人不必擔憂。”晏逐星起身理了理裙裾。
“本縣主探望片刻即走,絕不會打擾大夫人靜養。煩請引路吧。”
晏逐星直視著柳三夫人,語氣平靜溫和,卻半分商量的余地也無。
柳三夫人猛地想起坊間傳聞,知府夫人得罪了這位祖宗,可是被當眾抽了十鞭子,顏面盡失。
她哪里敢觸這霉頭。
恐懼壓倒了所有的顧慮,她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是,縣主和夫人這邊請。”
她親自引著晏逐星母女去了大房的院子。
一路上,柳三夫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絞緊了手中的帕子,趁著還沒到門口,先給自己找借口開脫。
“縣主,您有所不知。平日里除了貼身伺候的嬤嬤和丫鬟,連我們妯娌去探望她,都十次有八次被擋在門外,說是怕驚擾了她靜養……”
外之意就是,若她不見你,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哦。
不曾想,晏逐星卻笑瞇瞇地看著她:“三夫人與大夫人妯娌情深,想必一定能說服她見本縣主。”
柳三夫人:“……”
這就是非見不可的意思了。
早知道她也學二嫂跑路了。
可現在已經趕鴨子上架,再走也來不及了。
她欲哭無淚,只能答應了下來。
走到了柳大夫人的院落。
她給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神。
丫鬟忙上前:“令嘉縣主攜其母來探望大夫人,煩請姐姐跟大夫人說一聲。”
她壓低了聲音。
“柳家出事了,縣主可得罪不得。大夫人務必見一見這位縣主。”
大夫人的丫鬟聽到這話,臉色驟變,趕忙進去通傳。
沒過多久,那扇緊閉的房門終于被緩緩打開。
在貼身丫鬟小心翼翼地攙扶下,柳大夫人步履虛浮地走了出來。
只見她身形單薄得厲害,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久居深院,不見天日,使得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毫無血色,甚至透著一絲不祥的青灰。
臉頰兩側深深凹陷下去,顴骨顯得異常突出。深陷的眼窩周圍是化不開的青黑色陰影,將她的眸子襯得越發空洞、黯淡無光,像是兩口枯竭的深井。
喪子之痛磨平了她身上所有的生機,只留下了一具行將就木的軀殼。
“見過縣主。”柳大夫人啞著嗓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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