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必多禮。”晏逐星微微頷首,目光溫和地落在柳大夫人那毫無生氣的臉上,聲音溫和。
隨即,她倏然轉頭看向一旁如坐針氈的柳三夫人。
“三夫人,你方才不是說家中如今一片狼藉,急需人手打理么?”
“如今二夫人心神俱傷,恐怕難以支撐。你身為柳家三房主母,理當去前頭幫著主持大局,穩定人心才是正理。”
柳三夫人明白,這是要支走她。
但她想不明白,大嫂和這個縣主有什么關系,縣主非要見她不可?
她原想留下繼續打探,但想了想,她還是覺得打聽家里大老爺們的事情更重要。
大嫂許久不與外人打交道,恐怕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縣主要見,就讓她見吧。
她應了一聲是,便領著丫鬟離開了。
柳三夫人離去后,柳大夫人依舊低垂著眼簾,對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覺。
“大夫人,得請縣主落座了。”身旁的丫鬟小聲提醒。
柳大夫人這才微微側身,對著晏逐星母女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晏逐星隨著她一塊進了屋內。
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揮之不去的藥味和沉悶氣息。
陳設雖精致,卻蒙著一層死氣沉沉的灰敗感。
柳大夫人示意丫鬟扶她在主位坐下,自己則像個提線木偶般,動作遲緩地拿起桌上的茶壺,開始為客人斟茶。
她將兩杯茶推到晏逐星和方青鸞面前:“縣主,夫人,請。”
她說完便又恢復了先前沉默的模樣。
晏逐星開口道:“大夫人可知現下柳家出了什么事?”
柳大夫人搖了搖頭。
她不關心柳家出了什么事,反正她的兩個兒子都死了,柳家出了什么事都與她無關。
晏逐星微微一笑:“柳文博竊取寒門學子錄科考名額一事東窗事發,柳承宗已被押送府衙當堂受審。”
一句話,猛地讓柳大夫人抬起了頭。
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瞬間多了幾分不可思議和恨意。
“縣主此當真?”她緩緩開口。
“千真萬確。”晏逐星迎著她的目光,平靜而篤定地頷首。
隨即,她眼風若有似無地掃過屋內侍立的幾個丫鬟。
柳大夫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淡淡道:“不必屏退。她們都是跟著我從娘家過來的,口風緊,心也向著我。這院子里的事,只會爛在這里。”
她頓了頓,又道:“縣主和夫人想說什么,直說吧。”
“那明人就不說暗話了。夫人可想替兒子報仇?”晏逐星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柳大夫人端著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她垂下眼簾:“縣主慎。妾身……聽不懂您在說什么。”
晏逐星看了娘親一眼,方青鸞明白,該她登場了。
她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大夫人,咱們都是當娘的人,失去孩子那種剜肉剔骨的滋味,我懂!”
柳大夫人靜靜聽著,依舊沒有開口。
“你看我這閨女。”方青鸞側頭深深看了一眼晏逐星,眼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