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號返航的速度很慢,像一片順水漂流的葉子。
阿禾沒有設定固定航線,只是讓飛船跟著和聲晶核的旋律自然航行。舷窗外,熟悉的星域漸漸浮現:歌聲星云的和聲還在回蕩,記憶星河的燈塔依舊明亮,對立星域的柔光果實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每一處都帶著她走過的痕跡,又在自然生長出新的模樣。
“你們都在好好長大啊。”阿禾對著窗外輕聲說,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她的筆記本已經寫滿了最后一頁,上面沒有畫星圖,只有一片簡單的麥田,田埂上站著三個模糊的身影,像極了林峰、林越和肖媚。
在路過平衡之城時,她沒有停靠,只是從高空俯瞰。平衡學院的操場上,一群年幼的繼承者正在練習調和能量,他們的動作還很稚嫩,卻帶著認真的專注。凱已經兩鬢斑白,正坐在樹蔭下指導學生,零的投影在他身邊閃爍,偶爾發出溫和的電子音。
“他們把接力棒握得很穩。”阿禾笑了,想起自己出發時,肖媚也是這樣遠遠望著她的背影。有些守護,不需要時刻在場,只需要知道有人在繼續,就足夠了。
飛船最終降落在那顆宜居行星的麥田里。
五年過去,這里的變化很大:平衡麥樹已經長得參天,樹干上的平衡紋路在陽光下流轉,樹下多了一間新的木屋,那是肖媚和林越為阿禾準備的;麥田的范圍擴大了,邊緣處種滿了從各個星域帶回的種子,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宇宙植物園”。
肖媚坐在木屋前的搖椅上,正在給一株來自破碎星環的晶體花澆水。聽到飛船的聲音,她緩緩回頭,臉上的皺紋里都盛著陽光:“回來了。”
林越從麥田里直起身,手里還握著鐮刀,看到阿禾,只是笑著揮了揮手,又低頭繼續收割。他的動作和林峰當年一模一樣,沉穩而專注。
阿禾跑過去,緊緊抱住肖媚,眼眶瞬間濕潤。千萬語堵在喉嚨里,最后只化作一句:“奶奶,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肖媚拍著她的背,指腹摩挲著她手腕上的本源印記,“源初之點,跟你說什么了?”
“它什么都沒說,卻什么都說了。”阿禾在搖椅旁坐下,看著林越在麥田里的身影,“它說,平衡就是活著本身。”
肖媚笑了,遞給她一杯用平衡麥籽泡的茶:“你爺爺當年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種好眼前的麥子,就是在守護最大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