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號駛入對立星域時,船身被一道無形的壁壘分成了兩半。
左半部分沐浴在刺目的白光中,金屬外殼因高溫微微發燙;右半部分則籠罩在純粹的黑暗里,能量讀數低至冰點。這種絕對的割裂感比虛實夾縫更令人窒息——星域中的星辰不是燃燒的火球,就是凍結的冰核;漂浮的隕石要么是滾燙的巖漿團,要么是冰冷的冰晶塊,兩者之間隔著真空的“無人區”,連光線都無法穿透。
“這里的法則被‘非此即彼’綁架了。”阿禾看著控制臺的警報,飛船的平衡系統正在全力抵抗這種極端割裂,“就像有人在黑與白之間畫了一條線,說這邊只能是黑,那邊只能是白,誰也不能越界。”
對立星域的居民分為“光族”與“影族”。光族住在恒星密集的“熾陽區”,渾身散發著灼熱的光芒,認為黑暗是一切混亂的根源;影族棲息在冰行星構成的“寒寂區”,身體由凝結的暗影構成,視光明為毀滅的前兆。兩族的邊界線被稱為“湮滅帶”,任何光與影的觸碰都會引發能量爆炸,因此他們從未有過真正的交流。
“他們把‘差異’當成了‘敵人’。”和聲晶核播放出兩族的意識碎片,光族的憤怒與影族的恐懼交織在一起,形成尖銳的噪音,“就像火焰害怕被水熄滅,水害怕被火焰蒸發,卻忘了兩者相遇也能生出溫暖的蒸汽。”
阿禾嘗試在湮滅帶中央投放“緩沖能量”,這種能量既不發光也不制冷,而是帶著溫和的“中性頻率”。但能量剛進入湮滅帶,就被光與影的極端力量撕碎,連一絲漣漪都沒留下。
“硬闖不行,得找到他們‘共同的渴望’。”阿禾想起記憶星河的經驗,對立的背后往往藏著相似的需求。她駕駛新芽號繞著星域巡航,發現熾陽區的光族雖然排斥黑暗,卻在恒星休眠期(每千年一次)因能量不足而陷入恐慌;寒寂區的影族雖然畏懼光明,卻在冰核冷卻時因缺乏能量而瀕臨滅絕。
“他們都需要‘穩定的能量源’,只是選擇了不同的方式。”阿禾的目光落在湮滅帶邊緣一顆廢棄的“雙態星”上——這顆星球一半是冷卻的巖漿,一半是融化的冰層,中間有一層厚厚的巖石,恰好能隔絕光與影的直接沖突。
她將半醒種子播撒在雙態星的巖石層中,同時注入平衡麥樹的能量。種子在巖石中生根發芽,長出的樹干既不怕高溫也不畏嚴寒,枝葉穿過巖漿層時吸收光能,扎入冰層時儲存暗影能量,最終在樹頂結出了一種“柔光果實”——果實散發著不刺眼的暖光,既能為光族提供穩定能量,又不會灼傷影族。
當第一顆柔光果實成熟,阿禾用調和儀將果實的能量信號分別發送到熾陽區和寒寂區。光族的長老猶豫再三,派出年輕的使者穿過湮滅帶邊緣(雙態星的位置避開了最危險的區域),當他觸碰到柔光果實時,沒有感受到灼痛,反而獲得了比恒星更溫和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