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不答,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沈含雙垂眸道:“是理王的主意,理王雖然會聽從我的建議,但是并不是什么時候都聽的。有些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不會告訴我,他最信任的是他身邊的那個幕僚。這個主意只怕是他出的。”
陸離道:“我記得,他姓莫?”
沈含雙有些驚訝地看了陸離一眼,顯然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連這個都知道。即便是理王身邊的人只怕也沒有幾個知道那老頭的性命來歷。點了下頭道:“那人姓莫名。是不是真名我也不知道,他是理王的老師,據說曾經是理王前代理王的幕僚。前代理王去世之后,他就一直留在東方靖身邊輔佐他。此時...有些奇怪。”
陸離挑眉,沈含雙道:“只要是人,總會有些私心。但是這個人似乎完全沒有私心一般。只要是對東方靖有利的事情他都不會在意。也從來不在意東方靖對身邊的人賞賜多少或者是東方靖身邊的人立了多大的功勞。甚至,有時候東方靖責罰身邊的人,他還會替他們求情。”因為這樣,沈含雙也并不怎么跟這個人接觸。只要是有私心的人,總是有弱點的。但是像這種人,沈含雙覺得有些可怕。
陸離并不意外,前世他是東方靖麾下第一幕僚。將那個老頭的光芒掩蓋的一絲不剩,那老頭兒也沒怎么生氣過著在意過。陸離不得不承認,前世他其實還是疏忽了很多事情,落得最后那個結局當真是不意外。當年他科舉之路被毀,雙腿被廢,滿心的怨懟和仇恨。幾乎除了幫助東方靖奪得皇位,以及打壓陸家以外,什么事情都不關心。甚至閑暇時都不肯跟東方靖麾下的人交往,完全是將這些人當成棋子,需要的時候才用,不需要就完全扔進盒子里不管。如果他有這輩子三分的清明,只怕早就該發現不對勁了。
陸離繼續問,“當年柳貴妃小產,商妃被害的事情跟東方靖有關?”
沈含雙有些猶豫,但是看著陸離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只得嘆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有的。當年商家大公子商羽和理王是好友,商羽原本和理王妃據說是兩情相悅的,不過最后不知道為什么理王妃卻嫁給了東方靖。而商羽則被逐出了商家,從此離開了京城。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曾經隱隱聽東方靖和莫說話的時候提起過一些。當年柳貴妃小產的事情確實可能是東方靖所為。而且,..”
“而且什么?”
沈含雙道:“我懷疑是東方靖利用理王妃借商妃的手所為,所以柳貴妃當年遷怒商妃并非毫無道理的。雖然當年商羽因為理王妃離開了京城,但是商妃跟理王妃關系一直都不差。偶爾還會進宮探望商妃,她完全有機會對柳貴妃下手然后嫁禍給商妃。”
陸離道:“這是你的猜測還是陷害?”
沈含雙笑道:“陸大人,這確實是我的猜測。但是陷害?你以為我真的喜歡東方靖不成?我陷害理王妃干什么?”
陸離點點頭,算是認同她說的話。最后問道:“那么,最后一個問題。宇文策想要讓你干
什么?”
“陸大人不是已經猜到了么?可惜現在我的身份既然暴露了,也算是功虧一簣了。”沈含雙沉聲道,心中也同樣有些沉重。任務失敗...父王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陸離再次點頭,“最后一件事。”
“還有?”沈含雙皺眉,“大人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了么?你當真敢在承天府大牢里殺了我?我若是死了,大人要怎么跟曾大人解釋?將來,又要如何向我父王解釋?還是說,陸大人以為,。真的沒人知道你會殺人這件事?”落到這個地步,沈含雙哪里還會想不明白?當初陸離因為殺人被關進大牢,最后卻無罪被放了出來。以前沈含雙還有些懷疑,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人就是陸離殺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有什么隱藏的能力還是身邊有不為人所知的絕頂高手。
陸離冷聲道:“你讓令狐垣對我夫人下手,郡主不會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沈含雙神色一凝,沉聲道:“你想怎么樣?”
陸離道:“很簡單,我打斷你一條腿,要你的臉最賠償。二,你去暗牢呆一個時辰出來。這件事算了了。”
沈含雙臉色一白,看向陸離的眼中終于多了幾分恐懼。她潛伏東陵這么久,打探消息無數。承天府并不是什么機密的地方,她當然知道暗牢是什么地方。那并不是什么特別可怕的地方,只是承天府用來關押一些地痞流氓的牢房。因為在承天府大牢最深處,幽暗潮濕無比,所以稱之為暗牢。那里關著的人都是準備要流放邊關的,例如搶劫,強奸,偷竊,等等。這原本也沒有什么,但是沈含雙卻明白陸離絕對不是只想要她在里面待上一個時辰而已。
“你...”
陸離道:“我的耐性并不好。”
“你敢!”沈含雙咬牙道:“陸離,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你敢...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我幫你選?”陸離挑眉道。
抬手打了個響指,裴冷燭沉默的出現在了門口。陸離道:“打斷她另一條腿,毀了她的臉。”
裴冷燭點了點頭,看向沈含雙的神色淡然,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沈含雙抓著身下的干草,雙眸緊緊地盯著裴冷燭手中的刀鋒。
只見裴冷燭隨手就扯開了牢門上的鎖鏈,握著匕首漫步朝她走了過來。看著那冰冷的刀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沈含雙終于閉上了一眼咬牙道:“我去暗牢!”
陸離對裴冷燭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裴冷燭有些意外地看了沈含雙一眼,雖然毀容對于女子來說是極大的痛苦,但是一般女子卻是寧愿毀容也不會愿意選擇另一個遭遇的。這個女人倒是......
"你告訴陸離,我不會放過他的!”沈含雙眼眸充血,厲聲道。
裴冷燭淡然道:“你若是還有命活著,最好別再招惹他了。”雖然跟在陸離身邊時間還不長,但是裴冷燭覺得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會想要愿意有這么一個敵人。
沈含雙咬牙不語,裴冷燭已經摸出了一口藥丸塞進了沈含雙的口中。然后一把抓起她就往外面走去。
裴冷燭拎著沈含雙朝著牢房深處走去,在最底部一個陰暗卻比別的牢房大上兩倍的牢房門口停了下來。里面管著好幾個人,聽到腳步聲紛紛站起身來看向外面。裴冷燭只是打開房門,然后將沈含雙扔了進去,然后重新鎖上了門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里面就傳來了男人興奮的叫聲和女子難耐的呻吟。
裴冷燭出了大牢,回到陸離平時辦公的廂房里,陸離已經坐在桌案后面伏案寫公文了。看到裴冷燭進來,方才道:“今天的事情,不必告訴夫人。”
裴冷燭有些意外,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是。”
陸離點頭,“一個時辰后去將她帶出來,依然關回之前的牢房。”
裴冷燭猶豫了一下,方才問道:“曾大人回來...怎么跟他交代?”
陸離淡然道:“你當真以為那個老狐貍在意我怎么對付沈含雙?他只想要結果。”沈含雙干了什么事情那個老狐貍心里一清二楚,卻依然還是將沈含雙交給他審問,不就是默認了他可以報復他么?裴冷燭心中暗道,那是因為姓曾的根本就不知道沈含雙是胤安郡主。
“那個女人...”裴冷燭皺了下眉,道:“為何不殺了她?她說不會放過你的。”斬草除根才是上策。
陸離道:“她說得沒錯,她是胤安郡主,暫時不能殺她。”
你居然會怕宇文策?裴冷燭心中詫異,他還以為這位膽大包天,誰都不怕呢。
陸離擱下了手中的筆道:“宇文策是胤安攝政王,原本倒也沒什么可怕的。但是,咱們的陛下實在是不太靠譜。若是將宇文策惹得太過了,他態度強硬起來,皇帝陛下可能會擋不住。”裴冷燭是個江湖中人,不太能理解朝堂上這些事情,“難道你讓人...他的女兒,宇文策就不會生氣么?”這是什么想法?宇文策應該更生氣才對吧?
陸離道:“沈含雙手里還掌握著東陵的一些情報和胤安在東陵的細作組織,她對宇文策還有用,宇文策自然不會允許有人要她的性命。至于別的?宇文策若是在意,就不會派自己的女兒來東陵,他自己都不在意,我為什么要在意?”
“......”就算這樣,養虎為患終究是不好吧?
陸離抬眼,眼眸冷淡,“養虎為患?她太高看自己了。”
一個胤安郡主而已,不僅是宇文策留著有用,他留著她同樣有用。若實在是蠢得被仇恨沖昏了頭的話,在殺了便是。
一個時辰后,裴冷燭將沈含雙從暗牢中帶出來扔回了原本的牢房里。有些幽暗的牢房里,沈含雙一身狼狽的趴在草叢里,身上傷痕累累,衣衫破碎,痕跡斑駁,一副慘遭蹂躪的模樣。
“陸離!陸離!”沈含雙眼眸通紅,陰惻惻的聲音在牢房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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