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不告訴皇帝一聲。不過曾大人和陸離進宮的時候顯然選的不太對,昭平帝真的...很忙。
所以兩人只能在御書房外面等待召見,這一等就是足足大半個時辰。站在御書房外面,只聽到里面不是傳來高聲的爭執或者痛苦聲,偶爾還有昭平帝憤怒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是為了些什么事情。曾大人站在御書房門口不遠處,苦著臉盯著地面不說話。陸離站在他身邊,同樣垂眸盯著地面不不語。
就在曾大人考慮是不是先回去等明天再來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凌亂地腳步聲。之間兩個內侍急匆匆地朝著這邊奔了過來,還沒到御書房門口就已經高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貴妃娘娘自盡了!”
曾大人身子一歪,險些栽倒。幸好旁邊的陸離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在宮中失了儀態,“大人,請站好。”
曾大人顫聲道:“陸大人,本官...當場聽見什么了?”
陸離淡定地道:“您沒聽說,他們說貴妃娘娘自盡了。”
曾大人同情地看了突然沒有了聲息的御書房里面一眼,低聲嘆了口氣道:“甄家完了。”
陸離微微點頭道:“確實是完了。”
柳貴妃這一招,純屬耍賴。但是不管是不是耍賴,有用就好。
很快,門里就有人奔了出來,當先一人正是昭平帝。昭平帝厲聲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那兩個內侍立刻跪到在地上,內流滿臉,“陛下,貴妃娘娘...自盡了!”
聞,昭平帝身子晃了晃,身后的內侍連忙扶住他。只見昭平帝臉色慘白,“愛妃...愛妃自盡了?”
扶著他的內侍總管見狀,連忙厲聲吼道:“糊涂東西,貴妃娘娘是否無恙?還不仔細說來?”
兩個內侍顫了顫,連忙道:“小奴不知...鳳臺宮的總管大人已經命人請御醫了。”其實真的不是他們想要說得如此驚悚,而是他們知道的也就只有貴妃娘娘自盡了。至于如何自盡,為何自盡,現在怎么樣,完全不知道啊。
那就是還沒死!
“陛下!貴妃娘娘洪福齊天,定然不會有事的!”內侍總管連忙提醒道,“陛下是不是先去看看?”
昭平帝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對!對,快,擺駕鳳臺宮!”說完,也不理會跟在身后的眾人,急匆匆的帶著人走了。連個眼風都沒有留給站在路邊等候多時的曾大人和陸離。跟在身后出來的兩群人中,柳家眾人臉色平靜,但是仔細看的話卻能看出其中暗藏的喜色。很顯然,柳貴妃自盡的事情他們是提前知道的。而另一邊的甄家人卻臉色慘白,他們都不傻,自然知道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柳貴妃這一自盡,很可能會將這些日子昭平帝一直搖擺不定的天平徹底的拉向柳家。而如果柳貴妃真的就此死了也就罷了,但是只看柳家平靜的反應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卑鄙!”甄國丈滿頭白發,臉上的皺眉仿佛都又多了幾條。此時他正瞪著眼前的柳咸柳戚兩兄弟,咬牙恨聲道。
柳咸沒有說話,但是柳戚卻沒有這么客氣了。嗤笑了一聲道:“甄國丈,你這是什么意思?哦...你很快就不是國丈了。你們甄家厲害啊,皇后自己是個生不了蛋的,就謀害貴妃娘娘的皇子。可惜啊,害人終害己,就連王家那位的生出來,以后只怕也要稱呼貴妃娘娘一聲母妃了。”
甄國丈身邊扶著他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道:“害人終害己?這句話奉還給柳侯,誰知道貴妃娘娘接連結果孩子都沒了,是不是你們柳家作惡多端的報應呢?”
“你!”柳戚大怒,就想要沖上前與人理論。無論柳家再怎么占據上方,柳貴妃的孩子沒了對柳家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柳家這樣的人家,只怕連自己的人都信不過,又怎么會相信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不然的話,幾年前柳貴妃早就抱養了商妃的兒子,怎么會柳貴妃年過四十了還拼著身體受損都想要生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
“二叔。”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柳浮云伸手拉住了柳戚。柳戚雖然長得高大見狀,但是卻不是文武雙全的柳浮云的對手,被柳浮云抓著他自然也掙不開。何況在御書房門前推推嚷嚷的終歸不好,也就只得罷了。
甄國丈嘆了口氣,心灰意懶地對兒子道:“走吧,咱們該回去了。”誰讓當初甄家垂涎這個皇后的位置呢。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也只得認了。
柳咸等人也急著去鳳臺宮探望柳貴妃,見甄家人走了便也跟著朝鳳臺宮去了。只有柳浮云落后了一步,朝著曾大人行了個禮。路過陸離身邊的時候,兩人平靜地對視了一眼,擦肩而過。
等到有心人走遠,曾大人才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是辦不了事情了,咱們也回吧。柳家和甄家的事情還是少摻和為妙。
陸離點頭道:“大人說得是。”
曾大人嘿嘿一笑道:“柳貴妃這一招,用得好啊。”
陸離沉默地聽著他吐槽,并不發表什么意見。曾大人自然也不是想聽他的什么高見,只說了這么一句也就罷了,在這深宮里,說話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回到承天府,曾大人氣哼哼的去找五城兵馬司和大理寺主官商量事情去了。皇帝陛下要處理私事沒空理會他們,但是他們這些下面的人卻還是要繼續做事的。臨走前,給陸離拋下了一個任務――審沈含雙。
陸離沉默的應了下來,來到承天府大牢看被關在里面的沈含雙。
沈含雙穿著一件明顯就不合身的布衣,一身狼狽不說臉色也十分蒼白。發絲凌亂的披散在身后,她就坐在牢房里地上的草叢中,臉上的神色卻是十分木然,并沒有多少恐懼或者厭惡的神色。顯然,這些年這位胤安郡主雖然在東陵養尊處優,卻并不是真的一點都受不得苦的。
聽到開門聲,沈含雙抬頭抬頭看向門口,在看向站在門口的陸離時,臉色稍微變了變。
陸離就
站在牢房的欄桿外面靜靜的打量著沈含雙,前世陸離跟沈含雙當真是沒有多少交集。這位前世在東方靖上位之前非常的低調,低調的他都幾乎忽略了她。只記得她是高裴的妻子。而今世,沈含雙的路顯然是變得非常多的。
沈含雙警惕的盯著陸離,之前其實她一直沒有怎么將陸離放在眼里。但是卻正是這個她一直沒有怎么放在眼里的人,幾乎打破了她全盤的計劃。從古塘縣開始,再到懷德郡王,然后又是云香閣。甚至她毫不懷疑自己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有陸離的手筆,因為一起的開端,其實就是她讓令狐垣去毀了謝安瀾。令狐垣莫名其妙的被大批人馬追殺,然后反過來要挾她。再到她們想要殺了令狐垣滅口的時候卻被令狐垣先一步識破,然后京畿巡防營觸動她被抓進大牢...
果然,陸離并不繞彎子,只是淡淡地道:“令狐垣在我手里。”
沈含雙咬牙,冷聲道:“你想做什么?”
陸離道:“胤安清河郡主,好一個忍辱負重。”
沈含雙冷然看著陸離,她其實并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揭露。至少身份敗落之后她不會有生命危險,昭平帝如果知道了她是胤安武成王的女兒,是絕對不會敢殺了他的。宇文策掌握著胤安的軍政大權,昭平帝最多只會想要拿她跟胤安換取好處,而不是要了她的命。一旦胤安和東陵邊境發生摩擦,東陵必然更加依然睿王,所以這絕對不是昭平帝想要看到的。
陸離淡淡道:“郡主是覺得,陛下不會殺你?”似乎看清了沈含雙的想法,陸離直接開口。
沈含雙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神色與往日的婉約柔和截然不同,更多了幾分傲然和鎮定。
“難道不是么?”
“愚蠢。”陸離嘲弄地道。
沈含雙眼眸一沉,“你什么意思?”
陸離道:“現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我,只要我不說,陛下又怎么會知道?”
沈含雙立刻警惕的看向陸離,“你想殺我?”只要陸離不殺她,難道陸離不說她自己不會說嗎?
“你敢?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人會說?”
陸離道:“你們的人?那又如何?不知者無罪。”
沈含雙咬牙,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溫雅男子,良久才道:“陸大人專程來看我,總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想要殺了我吧?你想要什么?”
“原來你還沒被沖昏頭。”陸離點頭道:“我還奇怪,宇文策怎么會放心讓一個如此愚蠢的女人潛伏在東陵這么多年。”
沈含雙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開口說話。如今她處在下方,忍一時之氣沒什么大不了的!
陸離問道:“在宮中投毒,挑撥柳家和甄家關系是你的主意還是東方靖的主意?”
沈含雙一怔,抬頭看向陸離似乎是在奇怪他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一般,“是誰的主意,有什么差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