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執起姜若淺微涼的手。
指尖相觸,他動作珍重,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輕輕引著她探入玄色錦袍的衣襟之下,貼在他滾燙的心口。
掌心之下,是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
一聲,又一聲。
透過溫熱的肌膚,透過帝王的血脈,徑直撞進她手心里。
那不是尋常的心跳,那是掌控著萬里山河的搏動,此刻卻如此真實地為她而震響。
姜若淺終于抬起眼,靜靜地看向他。
她的目光很深,像在辨認這心跳聲里,有多少是帝王的血脈賁張,又有多少,只是一個男子最坦蕩的赤誠。
錦袍上精細的龍紋在她指腹下微微凸起,而他胸膛的溫度,正一點一點,熨進她冰涼的掌心。
感動嗎?
心底其實并無太多波瀾。
就連剛才見他那一瞬的失神,她也只是覺得失望,倒卻無幾分傷心。
今日這番發作,說到底是一場警告。
一來是讓裴煜清楚她的底線在何處,二來也是叫他明白,她并非沒有脾氣。
而最重要的是,她這個皇后,今后還是要繼續當下去的。
往后的日子還長,賭氣沒有用,遇到危機第一時間自然不是放棄,而是先面對。
男人、情感亦是如此,能搶救的搶救一把。
兩個人的情誼,終究是彼此奔赴的事。
她做好她該做的,剩下的,只看他的選擇。
當然,若夫君真有拉不回頭的那一天,也有那個時候的辦法。
姜若淺始終相信,女子只要能時時保持清醒,那么無論面對何種境況,都絕不會讓自已吃虧。
“淺淺別這樣看著朕。”
裴煜被質疑心中覺委屈,又覺得姜若淺有些無理取鬧,卻還是耐下性子來哄她。
他輕輕捏住姜若淺的下頜,知道她很少動氣,可一旦氣起來,便格外難哄。
她不吵不鬧,只紅著眼眶,睫毛微顫,唇瓣緊咬,渾身透著一股破碎的傷心。
真是可憐,又倔強得讓人心疼。
那模樣讓他連句重話都不忍說出口。
平日里若有人膽敢與他意見相左,往往只消他一記眼神,對方便已跪地請罪。
可此刻,裴煜直直望進她眼里,那雙明眸中依然映著他的影子,卻不再是從前那般滿是仰慕與依賴,反而籠著一層淡淡的疏離。
他不由得抿緊薄唇,低聲道:“淺淺,你信朕,朕真的沒有喜歡她,一點都沒有。”
可他不擅哄人,翻來覆去也不過這幾句。
連他自已都覺得蒼白無力,目光下落,定在她仍被咬著的唇上:“朕知道現在說什么你都難信。來日方長,朕做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