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賢王、魏王、瑞王與幾位重臣齊聚一堂。賢王與魏王身為皇叔,特蒙裴煜賜座;其余諸臣皆肅立于御案之前,共議朝政。
崔丞相伏法一事,牽連官員甚眾,需盡快商定接任人選。
經兩個多時辰的斟酌,各職缺大抵已定。
此時,參知政事姜悅山上前一步,稟道:“陛下,崔相一案亦涉及徐州知州一職,尚未擬定繼任之人,敢問陛下圣意如何?”
裴煜正端茶欲飲,聞動作微頓,將茶盞輕輕擱下,抬眼看向眾人:“諸卿可有合宜人選?”
吏部尚書自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趨步上前,雙手奉上:“陛下,臣舉薦尉氏縣縣令葉成松。此人為宣慶十八年金科狀元,外放縣令三載,政績卓著。此乃其履歷,恭請圣覽。”
德福公公接過奏折,轉呈御前。
裴煜垂目細閱,片刻后抬眼,目光落向姜悅山:“姜卿,朕記得你的長子姜若翰現任秘書少監。不如外放他為徐州知州,歷練一番。”
秘書少監乃是從五品,知州則為正五品,此番調任自是晉升。
更緊要的是,秘書少監職掌圖籍文史、天文歷法,其實是沒有實權的虛銜,而知州統攝地方民政、軍政與司法,只要把政績讓出來,二者前程可大不相通。
姜悅山心知此乃陛下予姜家的恩遇,當即躬身謝恩:“全憑陛下讓主。”
裴煜未再多,只抬眸淡淡一掃:“二位皇叔留下,其余人等退下吧。”
眾臣依序退出,殿門輕合,室內驟然靜下。
德福公公悄然上前,為每人換上一盞新茶,白瓷杯底與金絲楠木案幾相觸,發出細微清響。
裴煜將手搭在御案邊沿,指尖無意識地輕叩光潤的木質表面。
他鳳眸低垂,眸色幽深似潭,仿佛斂盡了窗外將暮未暮的天光。
“丞相既已伏誅,崔氏一案牽連廣泛,眼下朝野難免人心浮動,局面亦顯緊繃。”他聲調不高,卻字字清晰,“朕欲借此機立后。皇后乃一國之母,若于此時行冊立大典,以喜慶之事緩釋朝野不安,或可沖淡此案所遺陰霾。”
立后一事,終究與選妃不通,不僅須得太后首肯,更要經得住前朝眾臣的權衡。
太后那邊自然樂見姜若淺入主中宮,可那些慣于引經據典、議論不休的朝臣們,卻未必輕易買賬。
裴煜深諳此理,故而想先行說服了在宗室中威望頗高的皇叔。
只要兩位皇叔點了頭,余下的阻力便不足為慮。
魏王頗為好奇,大臣沒少上折子讓陛下立后,每次都被駁斥:“陛下終于肯立后了?不知中意的是哪家貴女?”
裴煜微微彎了彎唇角:“自然是嫻妃。”
魏王微微蹙眉,他與姜家素無深交,對太后更談不上喜歡,思忖道:“嫻妃?”
裴煜不緊不慢道:“后宮內務一直都在由嫻妃打理,她聰慧,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讓朕甚為省心。”
魏王不怎么認通道:“那是因為陛下后宮空虛,待慢慢充盈起來,女人多了事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