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從飼養池出來的動作并不像人類少年那樣,雙臂撐著大理石階一躍出水,而是借由觸手在玻璃缸壁上的支撐,觀察著她的表情,慢慢地坐在了池邊。
水珠滑過他緊實的下腹,然后是他竭力想藏住的另外半身。
那些她所謂想看的觸手,因為太大了,多半還是浸在水下。
只有一支不那么可怖的,勉強算得上有幾分秀氣的觸須尾巴順著玻璃壁爬了上來,小吸盤扒在離她裙擺還剩幾公分的地面上,一開始還在興奮地翕動著,后來因為原地亂動地太快,把自已都打成了一個結。
許霽青側對著她,像是覺得有些丟臉,本能地想往回撤,然后就聽見她笑了。
蘇夏笑完,連忙捂住自已的嘴正色,半捂住自已粉撲撲的臉。
“只有它自已嗎?”
“如果能再出來一點就好了,你明明有很多……”
擔心他覺得冒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措辭,卡了半天,拎起自已的裙子扭了半圈示意,“它的朋友。”
“都是我。”
許霽青說。
“哦,”蘇夏從善如流,眨了眨眼睛,“那我想看看你。”
無需完全伸展就能超過十米的觸須,假如全部出水,自然不可能盤踞在這間玻璃展廳里。
而就算他只是將一部分的自已展露在她眼前,蘇夏還是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玻璃墻壁外有狙擊槍,是她對他三令五申過的絕對不能擋住的禁行區,她本人也是他不能主動觸碰的存在。
可盡管如此,那種黏稠滑膩的青黑色還是無比克制地、瞬間鋪滿了眼前的整個空間,幾乎給她說過的觸碰禁區描了一個邊。
蘇夏向他的上半身走一步,他龐大的觸手就后退一步,或者說那是一種很勉強才稱得上“后退”的圍獵行為——
從她面前逃離,卻步步緊逼地填滿她身后的空地,無聲無息。
直到蘇夏重新來到他面前,在他身邊整理了一下裙擺,端莊又可愛地坐下。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只是興奮。
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我要摸了。”
“我的手是干凈的,進來之前洗過。”
她強調。
許霽青喉結動了動,把他那支少年時代受過傷的右側觸手藏好,不再看她,“嗯。”
18.
蘇夏以帝國皇室的榮光與尊嚴起誓:
她沒有提前看過什么不正經的科普書,更沒有想對許霽青耍流氓。
她只是很客氣地,在她也分不清哪支是哪支的觸手中,隨手挑了被他壓得最嚴實的那個。
誰讓它看上去那么可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許霽青自已活活絞斷了。
她只是想救救它,才不是因為她提前知道……
那是許霽青的交接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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