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春日宴。
云昭膚光勝雪,容顏秾麗,甫一下車,便格外引人注目。
四周貴女們皆被驚艷,有人低聲驚嘆:“這便是秦王殿下親尋的那位小醫仙?果然姿容不凡!”
“她發間的羊脂白玉紅寶簪,該不會是金縷閣那件鎮店之寶吧!難道是秦王殿下所贈?”
“瞧著不過及笄之年,能通什么岐黃之術?心兒可不信。”身著櫻草色軟煙羅裙的少女輕蹙黛眉,貌若青荷初綻,語聲嬌柔,“況且既為醫者,這般盛裝艷飾,未免失了本分……”
這便是姜綰心——姜珩捧在心尖上的妹妹,姜家傾盡心血嬌養的假千金!
立時有貴女掩口附和:
“瞧著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
“說不準,想借此攀個秦王外室當一當呢!”
三兩語間,這些貴女就被姜綰心的意有所指,引起了對云昭的輕蔑與敵意。
云昭眸光流轉,故意自上至下打量姜綰心一番,唇角似笑非笑:
“你面色白中透青,肝郁!
唇色淡而微紫,心虛!
這般體質,我勸姑娘還是少費些心思搬弄口舌,否則——恐怕難延嗣續。”
這是說她難生養?!
誰不知道近來京中盛傳的八卦之一,就是姜尚書府的嫡女有望嫁入東宮?
這話若是傳到宮中,可就有意思了!
眾人當即嘩然,幾個與姜綰心不睦的貴女已掩袖低笑。
姜綰心盛名滿京,走到哪都是眾人稱贊,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她猛地伸手欲抓住云昭衣袖:“你站住!”
誰知云昭似早有預料,步履輕移間裙裾翩躚,恰避開她的擒拿。
姜綰心用力過猛驟然撲空,驚呼著向前栽去!
恰在此時,一道修頎如竹的清雋身影迅疾而至,穩穩扶住險些狼狽摔倒的姜綰心。
來人身著月白錦袍,眉目清雋如畫,正是素有“蘭臺公子”美譽的姜珩。
他長眉緊蹙,面染薄霜,正要斥責何人敢如此無禮,抬首瞬間,卻猛地對上了云昭的目光。
姜珩面色驟變,恍若白日見鬼。
那張明艷灼人的面孔,分明就是三個月前他親手逼落懸崖的嫡親妹妹!
彼時云昭滿門皆歿,她明明已被他下了化功散,卻能以血為咒,驟然起身,朝他笑著飛身落入懸崖。
那般詭異景象,至今令他夜夜驚夢!
連姜綰心都察覺他的僵硬,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兄長,怎么了?”
云昭似笑非笑,直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晰道:“又見面了,兄長。”
這一世,云昭重生時,清微谷早已燃起漫天大火,而她倉促之下,只能以血為咒,墜崖脫身!好在,重生之后她覺醒了玄瞳之術,而腦海中蘇醒的《萬咒典》更讓她通曉古今禁術。
這一聲“兄長”,叫得姜珩渾身一顫。
“兄長?”姜綰心蹙眉,視線在云昭和姜珩之間來回逡巡,“你們……見過?她為何也稱你兄長?”
姜珩已強自鎮定下來,語氣冰冷:“不過是個妄圖攀附富貴的鄉野女子罷了。心兒,你性子純善,離這等居心叵測之人遠些。”
“鄉野女子?”云昭輕笑,“那日初見,兄長可不是這樣說的。”
姜珩猛地上前一步。
礙于眾目睽睽,他壓低聲線,疾厲色地警告:“休要癡心妄想,追來京城亦是徒勞!姜家,絕不會認你這來歷不明的野種!姜家千金,唯綰心一人,此生不會更改!”
“話可別說太滿,兄長。”云昭悠悠一笑,眸光冷冽,“我還等著你抬轎鋪路,恭恭敬敬迎我回家呢!”
身后,姜綰心與幾位閨秀頻頻側目。
有人疑道:“不是說,她是秦王請來的?怎與蘭臺公子也似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