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一字出口,天地色變。
整座宮殿像被無形巨錘砸中,梁椽齊鳴,青磚寸寸炸裂。
空氣瞬間凝成鐵板,從四面八方碾向三人。
林凡“噗”地噴出一口血霧,膝蓋重重砸碎地面,煉虛境的護體真元竟像紙殼般被碾得噼啪爆碎。
青霜、樊瘋子更慘,直接被拍成大字型,臉皮貼著地磚,七竅淌出的血匯成細細溪流。
紫衣老道仍維持抬手姿勢,周身無風,衣袍卻獵獵鼓蕩。
那氣息——
“大乘?不……已觸渡劫!”林凡瞳孔震顫,血絲瞬間爬滿眼白。
在這等存在面前,他連自爆元神的念頭都被壓得生生熄滅。
“師……師父……天……雷符……”樊瘋子氣若游絲,手指摳進磚縫,指甲蓋成片掀起。
林凡咬斷舌尖,借劇痛奪回半分清明,沾血于掌心,一氣呵成勾勒雷篆!
轟!
雷光化作銀龍,狂嘯著劈向老道。
電弧跳躍間,殿頂被撕出漆黑裂縫,露出夜空星子。
紫衣老道眉頭都沒抬,只是屈指一彈。
“啵……”
雷龍在距他額前一尺處,像被無形巨口咬碎,化作漫天螢火,簌簌而滅。
“這……”林凡心臟猛地沉到腳底,冷汗瞬間浸透重衫。
“他奶奶的!”他嘶聲怒罵,袖袍鼓蕩,一尊古樸銅爐破體而出,仙器大道爐!
爐口混沌氣垂落,如瀑如河。
林凡以血祭爐,不惜燃燒本命精元,強行撕開威壓一角,掄圓了朝老道當頭砸下!
老道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波動,卻非驚懼,而是失望。
他抬手,虛空寫下一枚“兵”字。
嗡!
大道爐瞬間定格,像被澆鑄在琥珀里的飛蟲。
混沌氣倒卷,反朝林凡鎮壓而來。
“臥草!”林凡怪叫一聲,神識與仙器被生生切斷,識海翻起海嘯,鼻孔耳孔同時噴血。
“師父……他……他是宗主……天道宗!”樊瘋子每說一個字,便吐一口血沫,臉色已呈死灰。
林凡如墜冰窟:兵、斗、者三字符,皆是天道宗鎮山絕學,用祖宗的符去劈祖宗?
他特媽班門弄斧都不夠格!
“完了……”
念頭剛起,大道爐轟然墜地,砸出深坑。
紫衣老道一步跨出,空間折疊,瞬臨林凡面前,指尖距其眉心僅一尺!
林凡呼吸驟停,瞳孔縮成針尖,腳后跟連蹬,卻像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手指緩緩抬起!
“不要——!”
青霜的嗓音已破,帶著哭腔。
樊瘋子把指節攥得發白,卻連一根小指都抬不動。
林凡面皮僵冷,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攥爆。他閉上眼,等待眉心被一指洞穿。
然而!
刺痛傳來,像被星芒輕扎。
他猛地睜眼:老道的指背正貼在自己眉心,沒有殺意,只有冰涼。
威壓潮水般退去,殿內燈火復明。
林凡周身浮起細碎星紋,一閃即沒,暖洋洋的,像被師門長輩摸頂祝福。
青霜與樊瘋子面面相覷:這……沒事了?
“那個……前輩不殺我了?”林凡嗓子發干,聲音卡在喉頭。
“你既是我道門傳人,我殺你作甚?”老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久居上位的篤定。
林凡長吐一口濁氣,整襟躬身,一拜到地:“多謝祖師手下留情。”
起身后,他小心抬眼:“可您……為何形貌若尸?弟子斗膽,原以為您已被司命天君操控。”
“司命天君”四字出口,老道空洞的眼窩微不可察地一縮。
“你見過他?”聲音低沉,似悶雷滾過瓦面。
林凡訕訕撓頭:“打過一次照面,險些回不來。”
老道沉默片刻,忽地一聲長嘆,像是把千年的疲憊一并吐出:“不錯,仙門崩毀、人間無仙,皆他一人之手。”
“什么?”林凡心頭轟然。
老道背過身,紫袍獵獵,望向殿外沉沉夜色:
“昔年本宗飛升路斷,我率八十一峰弟子強攻忘川,欲重開輪回。
結果……全軍覆沒。
我肉身雖殞,魂魄卻不愿受囚,拼得魂裂十之八九,才逃回陽世,自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