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眼睛都看直了,那目光不由自主地順著那敞開的領口往下瞄,只覺得心跳莫名快了幾分,喉嚨有些發干。
隨即意識到自己此刻未著寸縷,驚得往水里一縮,只露個腦袋:“你…你做什么?”
墨宸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旁的玉梳,聲音如同勾人的狐貍精一般:“阿染,我幫你通發。”
“誰要你梳!”云染往池邊縮了縮,“出去!”
墨宸非但沒走,反而在池邊坐下,玉梳輕輕梳過她濕發:“這怎么行。你白日操勞宗門事務,晚上若再不仔細打理青絲,久了要頭疼的。”
他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后頸,云染頓時繃直了背脊。
云染聲音發顫,“你分明是故意的”
他一臉無辜,梳齒卻輕輕勾纏她耳后的碎發,“當然是故意的。”
他跪坐在池邊,指尖穿過她濕發。水波蕩漾間,他袖口不時擦過她光滑的肩頭。
云染渾身僵硬:“梳好了就快走。”
“急什么。”他俯身靠近,氣息拂過她耳尖,“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還沒梳到。”
梳齒輕輕刮過她發燙的耳廓,云染忍不住輕顫。他低笑,得寸進尺地貼近:“阿染,你心跳聲好響。”
溫熱的水汽氤氳升騰,模糊了視線,卻讓肌膚的觸感變得格外清晰。墨宸的指尖溫柔地穿梭在云染濕潤的發間,玉梳緩緩梳理。
云染起初還有些心猿意馬,但漸漸地,隨著他抬臂梳理的動作,那件本就松垮的月白寢衣領口滑落得更開。
她清楚地看到,在墨宸白皙的肌膚上,交錯盤踞著數十道猙獰的疤痕!那些疤痕顏色淺淡,如同扭曲的蜈蚣,縱橫交錯,鞭痕深可見骨,其中幾道甚至蔓延至腰側。
僅僅是看著,就能想象出當初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場景。
云染的呼吸驟然一窒。他左胸心口的位置,有一個異常刺眼的淺粉色疤痕。那疤痕不大,位置正正對著心脈要害!
那形態……分明是利刃反復刺入同一個位置留下的痕跡!新傷疊著舊傷,最終留下了這道無法磨滅的印記。
日日心頭血……
整整十五年……
云染的腦海中瞬間空白,只剩下這幾個字在瘋狂回蕩。
墨宸察覺到她忽然的僵硬,以及那死死鎖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動作微微一頓,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到了自己心口的那道疤。
他神色如常,下意識地就想將衣襟攏起,遮住那道傷痕。
云染卻猛地伸出手,按住了他欲要動作的手腕。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這……都是……因為我才留下的?”
墨宸沉默了片刻,反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指,低聲道:“都過去了。”
云染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睛里氤氳著水汽,“疼嗎?”
墨宸看著她的眼睛,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不疼。”
怎么會不疼?一百鞭刑,鞭鞭見骨,神魂俱顫。十五年日日剜心取血,損耗的是生命本源,是修為根基,是半數壽元!
云染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掙脫了他的手,然后,輕輕觸碰上了他心口那道淺粉色的疤痕。
指尖下的肌膚溫熱,能感受到其下沉穩有力的心跳。但那道細微凸起的疤痕,卻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的指尖,連同整顆心都跟著蜷縮起來,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將整只手掌輕輕地覆上了他那片胸膛。掌心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咚……咚……咚……,每一下都仿佛敲擊在她的靈魂深處。
“傻子……”她低喃出聲,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紅,“墨宸,你這個天下最大的傻子……”
墨宸十數年空蕩寂冷的心終于被這股暖意填滿。他抬起手,覆蓋在她置于自己心口的手背上,將她微涼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
“嗯,”他低聲應著,“只做你一個人的傻子。”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云染心中漾開層層漣漪。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望進他那雙溫柔深情的眼眸。
所有的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云染忽然用力,將手抽了出來,在他略帶疑惑的目光中,雙臂毫不猶豫地環上了他勁瘦的腰身,將臉頰輕輕貼在了他心口的那道疤痕之上。
云染突如其來的主動擁抱,讓墨宸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瞬間全身僵硬。
他愣了片刻,巨大的狂喜如同煙花在腦海中炸開。云染像天空中的云,飄渺不定,捉摸不透。
對他的態度一直若即若離,墨宸一直很害怕,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會隨風而散。這是,云染第一次主動親近。
他好像……找到方法了。
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從他眼底掠過,轉瞬即逝。他眉頭微蹙,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這聲悶哼很輕,但在如此近距離的相擁中,清晰地傳入了云染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