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要她試圖調動這些怨氣,或者操控傀儡,哪怕只是最細微的一絲,都會立刻牽動這些創傷。
如同在脆弱的堤壩上開了一道口子,洪水反噬自身!那滋味,比單純的脹痛還要痛苦十倍!
換句話說,她現在空有凝核九級的鬼道境界和威壓,實則是個一動用力量就可能先把自己搞死的“紙老虎”!
“咳咳……該死……”云染擦去嘴角的血跡,“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云染看著眼前這密密麻麻、占滿了彼岸水榭每一個角落的鬼兵傀儡,心里那叫一個憋屈。這就好比一個餓漢守著滿漢全席,卻得了嚴重的腸胃炎,一口都吃不下,還得聞著味兒干瞪眼!
她試著揮了揮手,對著空氣那些傀儡說道:
“那什么……各位鬼兄鬼弟,鬼姐鬼妹,鬼……小朋友?本座要休息了,你們……能不能先挪個地方?擠在這兒,怪……怪悶的。”
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那些鬼兵傀儡如同雕塑般矗立著,眼眶中的幽藍魂火連閃爍一下都欠奉。一陣陰風呼嘯而來,屋內的燭火被吹彎了腰,頑強地搖頭晃腦,來回擺動,終還是斷了氣。
云染又嘗試用神念下達了幾個簡單的指令,比如“散開”、“靠邊站”,結果除了又引得心口一陣抽痛、喉頭涌上腥甜之外,毫無卵用。
她終于認清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在經脈修復、能絕對掌控他們之前,她煉出來的這支傀儡隊伍,根本就是一群不聽指揮的散兵游勇,別說端茶送水了,讓它們挪個屁股都難!
“行!你們狠!”云染氣得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但硬生生給咽回去了,再吐真要虛脫了。
她煩躁地環顧四周,整個彼岸水榭現在活脫脫就是個大型鬼窩。陰氣森森,鬼影幢幢,溫度都比外面低了好幾度。要是換個膽小的進來,估計能直接嚇死。
但云染是誰?她可是能給自家宗門主殿起名叫“閻羅殿”,膳堂叫“孟婆堂”,住處叫“彼岸水榭”,弟子宿舍叫“忘川舍”,閉關地叫“枉死城”的狠人!她連自己死后待的地方風格都提前定好了,還會忌諱眼前這點小場面?
“愛呆哪兒呆哪兒!反正這地兒本來也挺適合你們。”她破罐子破摔地嘟囔了一句,“我又是偷靈石又是修靈脈的,都幾天幾夜沒合眼了,累得要死,沒空管你們!”
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不僅是身體上的千瘡百孔,更有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她上下眼皮早打架了,也顧不上什么形象,踉踉蹌蹌地走到那張臨時打造的靈檀木床邊,直接一頭栽倒下去。
幾乎是腦袋沾到枕頭的瞬間,沉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合攏,強烈的睡意將她所有的意識瞬間吞沒。
翌日清晨。
云染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從靈檀木床上坐起,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骨頭都酥了。
她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內視己身,那千瘡百孔的經脈依舊慘不忍睹。
“嘖,試試看這群小鬼聽話了沒。”她心念一動,嘗試著再次催動一絲怨氣,想看看經過休養能否勉強指揮那些傀儡。
然而——
“呃啊——!”
就在怨氣被引動的剎那,一股強烈劇痛猛地從心脈炸開,那滋味,就好像有火焰在經脈的裂痕中灼燒!
她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冷汗瞬間浸透了額發,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牙關緊咬,才沒痛呼出聲。
“該死……這反噬……居然更嚴重了……”她喘息著,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強行吞噬怨氣的惡果,比她預想的還要可怕。
這具身體,在修復好經脈之前,怕是徹底與那支傀儡大軍無緣了。
守著寶山卻不能用的憋屈感再次涌上心頭。她煩躁地捶了一下床沿,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勢,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行!你們狠!姑奶奶我換個路子總行了吧!”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的痛楚和煩躁,再次盤膝坐好。
這一次,她雙手在膝上掐了一個最正宗不過的引氣訣。
動作流暢自然,熟稔無比,正是昆侖巔最正統的修仙功法。
心境空明,意守丹田。
很快,無數縷純粹的天地靈氣,如同受到召喚般,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順著她的呼吸,透過肌膚,溫順地融入她那殘破的經脈之中。
云染舒服地輕呼出一口氣,果然那么多靈石和功夫不是白費的,水云天如今靈氣濃郁,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與怨氣的霸烈陰寒截然不同,靈氣中正平和,帶著勃勃生機。它流淌過那些猙獰的裂痕時,非但沒有引發劇痛,反而帶來一種細微的修復,如同春雨滋潤干涸的土地。
靈氣在她意念引導下,沿著經脈的軌跡緩緩運轉,最終沉入丹田,穩穩盤踞。
引氣入體,水到渠成!
云染心中狂喜,趁熱打鐵、繼續修煉。感受著丹田出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旋,云染長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總算恢復了一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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