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非要靠選秀納妃,讓天下人覺得朕是個耽于美色的君主,才叫穩固人心嗎?!”
帝王之威,如山傾倒。
殿下眾人噤若寒蟬,再不敢多。
齊逾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的火氣,語氣稍緩:“皇后鳳體安康,方是國之大福。太醫早已診斷過,皇后前些年思慮過甚,身子尚需精心調養。此事,不必再提。”
他站起身,一甩龍袖:“退朝!”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下了御階,留下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皇帝的態度強硬至極,但這件事,卻像是一扇被推開的大門。
當天下午,勸諫選秀的奏折,便如同雪片一般,飛入了乾清宮的御書房。
一本本擺在御案之上,辭懇切,引經據典,核心思想只有一個:為了江山社稷,您該納妾了。
齊逾將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
他知道,這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知安。
那些人,在朝堂上斗不過她,便想用這種最古老,也最惡毒的方式,來動搖她的地位,給她添堵。
夜里,齊逾踏入鳳儀宮時,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緒。
李知安正坐在燈下,翻看一本剛從太醫院借來的醫書,神情專注。
“回來了?”她抬起頭,眉眼彎彎,仿佛殿上的風波從未發生。
“嗯。”齊逾走過去,從身后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里,嗅著她發間清雅的藥草香,“看什么呢?”
“一本關于調理氣血的孤本,很有意思。”李知安合上書,側過臉看他,“今日朝上,累著了吧?”
齊逾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沒有,都是些尋常政務。”
他不想讓她知道那些煩心事。
李知安卻轉過身,捧住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齊逾,我都知道了。”
齊逾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不過是些陳詞濫調,我不在意。”李知安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心,想撫平那里潛藏的郁結,“你也不必為了我和他們置氣,不值得。”
她越是這樣說,齊逾心中便越是愧疚和憤怒。
“他們敢!”他咬著牙,“朕的皇后,豈是他們能非議的!”
李知安笑了笑,主動吻了吻他的唇角,像是在安撫一只炸了毛的貓。
“好了,別氣了。我相信你。”
她的話語輕柔,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齊逾緊緊抱住她,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他相信她不在意,但他自己,卻無法釋懷。
當夜,李知安躺在齊逾身邊,聽著他漸漸平穩的呼吸聲,卻久久無法入眠。
她確實不在意那些流蜚語,但“子嗣”二字,卻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扎在了她的心上。
朝臣的奏折,不過是第一波。
她能想象得到,接下來,宗室、后宮,甚至是宮外的百姓,都會開始議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