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侍郎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太子妃,早已不是那個可以任人拿捏背景的商戶之女,而是即將母儀天下,手握實權的皇后。
“下官……下官失,請娘娘恕罪!”
“記住你說的話。”李知安不再看他,轉身對一旁的禮部尚書吩咐道,“尚書大人,祭天典儀,不容有失。若再有無故生事者,按擾亂大典論處,直接拿下。”
“是,娘娘。”禮部尚書連忙躬身應下,同時狠狠瞪了張侍郎一眼。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此被李知安干脆利落地平息。
傍晚,她回到東宮,齊逾已經等在了那里。
他聽春夏說了白天在太廟發生的事,只是笑了笑。
“一只跳梁小丑罷了。”
他拉著李知安坐下,親自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明日之后,這些聲音,就都不會再有了。”
夜色漸深,東宮的庭院里卻未掌燈。
月光如水銀瀉地,將亭臺樓閣勾勒出一片清冷的剪影。
李知安與齊逾并肩站在廊下,任由晚風拂過衣袂,帶來一絲初秋的涼意。
他側過頭,看著李知安的側臉,月光為她渡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平日里那份凌厲干練似乎也被這夜色融化了些許。
李知安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香囊,遞到他面前。
香囊是月白色的錦緞,上面用銀線繡著幾桿翠竹,針腳細密,雅致非常。
“這是什么?”齊逾接過來,一股清冽又溫和的藥香鉆入鼻尖,讓他連日來因籌謀而緊繃的神經都松弛了幾分。
“我閑來無事做的。”李知安的語氣很隨意,“加了幾味提神醒腦的藥材,明日大典儀程繁復,你身子未愈,掛在身上,能讓你松快些。”
齊逾將香囊握在掌心,那上面仿佛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他沒有說謝,只是將她的手牽了過來,十指相扣。
她的手有些涼,他便用自己的掌心將她包裹住。
“從商戶之女,到太子妃,再到皇后。”齊逾緩緩摩挲著她的指節,“這一路,委屈你了。”
李知安搖了搖頭,反手握緊了他。
“談不上委屈。你我各取所需,本就是一場交易。只是……”
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只是這場交易,似乎越來越劃算了。”
齊逾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拉著她,在廊下的欄桿旁坐下,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等明日事了,我帶你去江南看看。”他低聲說,“萬寶商行的船隊遍布天下,可你這個大東家,卻好像從未真正為自己游覽過山水。”
“等蕩平了北疆,肅清了朝堂,再說吧。”李知安靠著他,聲音里帶了些許慵懶,“當個太平皇后,總比當個亡國皇后要舒坦。”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然而,這安寧注定是短暫的。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庭院的陰影里,單膝跪地。
是凌云。
“殿下,娘娘。”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齊逾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宮城九門、太廟、太和殿,所有關鍵之處皆已排布妥當,我們的人已經就位。”凌云匯報道,“所有進出人員,都經過了三輪排查,不會有紕漏。”
“宗室那邊呢?”李知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