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逾的聲音很低沉。
“重要的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只要她開始行動,哪怕最后拿不到完整的布防圖,也必然會攪動西昭內部的渾水。這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第二天清晨,一封來自皇帝寢宮的圣旨,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整個朝堂之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圣旨的內容簡單而直接。
皇帝以年老體衰,精力不濟為由,決意禪位于監國太子齊逾。
并命欽天監擇吉日,于今夏舉行禪位大典。
旨意昭告天下,一式三份,一份明發中書省,一份張貼于宮門,一份直達東宮。
消息傳開,朝野震動。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登基是遲早的事,皇帝的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但誰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朝會商議。
就是這樣一道不容置喙的旨意,直接敲定了國祚的更替。
一時間,京城之內,暗流涌動。
那些原本還抱著觀望態度的官員,那些還在幾位成年皇子之間搖擺不定的世家,此刻都不得不做出最終的選擇。
無數的拜帖,雪片般地飛向東宮和與東宮親近的幾位大臣府邸。
而幾位皇子的府邸,則門庭驟冷,與往日車水馬龍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宮之內,卻是一片異樣的平靜。
齊逾接到圣旨時,正在與李知安用早膳。
傳旨的太監宣讀完旨意,恭敬地將明黃的卷軸奉上,整個過程,齊逾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他只是平靜地接過了圣旨,淡淡地說了一句:“有勞公公,父皇身體可好?”
“回殿下,陛下今日精神尚可,還多用了一碗燕窩粥。”
太監諂媚地笑著。
“陛下還吩咐了,請殿下與太子妃巳時前往寢宮,他有話要說。”
“知道了,你退下吧。”
打發走太監,齊逾隨手將圣旨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仿佛那不是決定天下歸屬的傳位詔書,而是一份普通的公文。
李知安為他夾了一塊水晶肴肉。
“看來,父皇是下定決心了。”
“嗯。”
齊逾應了一聲,將肴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西昭的火雷,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很清楚,應對這樣的變局,需要一個精力充沛、手腕強硬的君主。他已經老了,沒有心力再去打一場未知的國戰了。”
李知安點了點頭。
皇帝在這個時候選擇禪位,既是出于對大安未來的考量,也是一種最徹底的放權和支持。
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從今往后,大安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太子齊逾的聲音。
任何掣肘和陽奉陰違,都將是對皇權的直接挑釁。
“幾位皇叔和弟弟那邊,怕是不會太安分。”
李知安有些擔憂。
“無妨。”
齊逾的語氣很平淡。
“跳梁小丑而已,蹦跶不了幾天。孤已經讓京營和五城兵馬司都打起了精神。誰敢在這個時候冒頭,正好一并收拾了,也省得日后麻煩。”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森然的殺伐之氣。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布局了太久。
所有可能出現的變數,他都做好了應對的預案。
巳時,齊逾和李知安準時來到了皇帝的寢宮。
寢宮內,熏香繚繞。
皇帝半靠在龍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頭確實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看到他們進來,皇帝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來了。”
“兒臣(兒媳)參見父皇。”
兩人上前行禮。
“免了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