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做得很好。”皇帝的語氣里滿是欣慰,“比朕年輕時還要穩重。”
“皆是父皇教導有方。”齊逾不卑不亢。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坐到床邊。
“你不用謙虛,是好就是好。”
他看著兒子這張與自己越發相像的臉,眼神有些復雜。
“朝中那些老家伙,今日沒什么異動吧?”
“回父皇,沒有。”
“那就好。”皇帝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再過些時日,春意就更深了。京郊行宮的景致,每年都是那個時候最好。”
齊逾心頭一動,垂下眼簾。
“父皇若是想去,兒臣即刻便命人安排。”
皇帝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是朕該去歇歇了。這天下,早晚是你們年輕人的。”
他拍了拍齊逾的手背,那動作,既是安撫,也是一種無聲的交托。
祭天的喧囂散去,東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李知安正在書房里翻看蘇迪娜今年送來的第一份“作業”。
那是一份關于西昭某個中型部落的人口、牛羊、草場分布的記錄,蘇迪娜嘗試著用李知安教的表格和算學方法,對其進行歸納和分析。
雖然還很粗糙,但那份想要求變的認真,躍然紙上。
春夏端著一疊文書走了進來。
“太子妃,這是宮里各處送來的例行簡報。”
李知安放下手中的紙張,接了過來。
她如今執掌東宮,宮中各處,包括皇帝寢宮的日常用度、人員調配、脈案記錄,每日都會有一份簡報送到她這里。
她一目十行地翻看著,當看到皇帝寢宮的醫案記錄時,手指頓了一下。
上面寫著:亥時,上偶有心悸,驚醒,面色微白。當值太醫林正請脈,斷為思慮過甚,心神不寧,開靜心安神湯一劑。
又是心悸。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李知安的眉頭微微蹙起。
思慮過甚?
皇帝如今大權旁落,每日不過是見一兩個大臣,批閱幾本不甚緊要的奏折,何來“思慮過甚”?
她喚來春夏。
“去太醫院,將林正當值那晚,給皇上開的方子底案取來我看看。”
“是。”
很快,方子底案就送到了李知安面前。
她只掃了一眼,便確認了心中的猜測。
這方子開得毫無新意,就是幾味常見的安神藥材,酸棗仁、茯神、遠志,中規中矩,不出錯,也絕不會有奇效。
這幫太醫,是在敷衍。
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想過去深究病因。
李知安將方子放到一旁,決定親自去看看。
入夜,皇帝寢宮一片安靜。
李知安到的時候,皇帝已經睡下了,呼吸還算平穩。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只對守夜的太監總管福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悄悄走到了龍床邊。
她沒有立刻去搭脈,而是靜靜地觀察著。
片刻后,她俯下身,低聲問福安:“皇上白日里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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