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安的唇角,終于勾起一抹贊許的弧度。
“很好。你需要一個穩妥的渠道,將信送到你母親,而不是西昭王的手里。”
蘇迪娜的母族,在西昭頗有勢力,但又不是權勢最頂層的那一批,一直受到西昭王的打壓和猜忌。
通過他們,將大安的“善意”和“實力”傳遞過去,遠比官方的文書要有效得多。
“信的內容,你自己斟酌。”李知安提點道,“不要談論國事,只說家常。說說你在大安的生活,你看到了什么,學到了什么。將安貿鎮的事情,當成一件新奇的見聞,夾雜在里面。”
一封充滿女兒家思念和絮叨的平安信,遠比一封充滿政治辭令的信函,更不容易引起警惕,也更能打動人心。
蘇迪娜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李知安的意思。
“我明白。”
當夜,蘇迪娜在燈下奮筆疾書。
她沒有寫任何敏感的詞句。
她寫自己住的四方館有多么精美,寫云裳閣的衣服有多么漂亮,寫大安的食物有多么可口。
她寫太子妃娘娘教她讀書寫字,帶她領略京城的繁華。
她用最樸實的語,描繪了一個富庶、強大、文明而自信的大安。
在信的末尾,她才“順便”提了一句。
“……前幾日聽聞,在家鄉與大安的邊境上,新開了一個叫‘安貿鎮’的集市。據說那里公平得很,我們西昭的牧民用一張羊皮,就能換回過去兩倍的鹽巴。母親,若您見到舅舅們,可以讓他們去看看。女兒在這里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想念您做的奶茶了……”
寫完信,蘇迪娜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但她的心里,卻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這封信,是她的投名狀。
李知安將信拿給齊逾看時,他正在處理政務。
齊逾逐字逐句地看完,臉上露出了欣賞的神色。
“好一招‘潤物細無聲’。這封信里,沒有一個字在說大安的好,卻又處處彰顯著大安的好。沒有一個字在勸說,卻又處處是誘惑。”
他看向李知安:“這個蘇迪娜,你沒有看錯人。”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只是以前沒有機會。”李知安將信重新封好,“現在,機會來了。”
齊逾點了點頭,喚來凌云。
“動用‘雀鳥’的線路,務必將這封信,親手交到西昭王后阿云娜的手上。同時,密切監視西昭王庭的一切動向。”
“是,殿下。”凌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齊逾處理完手頭的事,走到李知安身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涼。
“文有公主家書,武有邊市陽謀。云州的棋局,我們已經落下了先手。現在,就看西昭王,如何接招了。”
李知安靠在他的肩上,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
她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