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忽抬眸一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好在如今兩不相欠,自幼時至出嫁所費銀錢共計五百兩,早已悉數奉還,至于那些磋磨折辱,”她聲線漸冷,“也都一一討還了。”
柳慎元聞竟朗笑出聲,震得亭外竹葉簌簌。
“好!恩怨分明,不愧是母親認下的外孫女!”
笑罷正色道:“日后鎮國公府便是你的家,我柳家人別的不敢說,護短最是在行。”
正說話間,忽見管事嬤嬤匆匆而來,對著二人行禮道。
“二爺請鎮國公和小姐往前廳去,說是來了貴客。”
柳慎元蹙眉望了望天色:“這個時辰怎的就有貴客登門了?”卻還是起身與李知安同往。
才至前廳廊下,已覺氣氛不同尋常。
但見柳慎行父女俱在廳中,而背對著他們的那個身影——金冠束發,單單從背影都能看出他輕狂傲慢的模樣,不是三皇子齊遙又是誰?
李知安腳步微滯,見柳慎行暗中對她搖了搖頭,心下頓時了然。
這位不速之客,怕是自作主張登門的。
畢竟昨日柳慎行才說過并沒有邀請皇室中人,而今齊遙卻登了門。
齊遙聽得腳步聲轉身,目光掠過柳慎元,卻在李知安身上頓了頓,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鎮國公別來無恙?聽聞昨日才抵京,今日特來拜會,順道給柳二爺賀壽。”
說著示意侍從抬進數個紅木箱籠,“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柳慎行面上堆笑還禮:“殿下駕臨,蓬蓽生輝。”
卻與兄長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今日宴請的多是軍中舊部,三皇子此時前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當眾人寒暄之際,門外忽然傳來通傳聲:“太子殿下到——”
一時間滿室寂然。
李知安抬眸望去,但見晨光中一人身著蒼藍云紋常服踏步而來,玉冠玄衣,除卻這些,齊逾的一張臉也是出塵。
齊遙并未似從前一樣,反而是笑得愈發深邃:“真是巧了,兄長也來賀壽?”
齊逾目光淡淡掃過全場,在李知安面上一掠即過,對著柳家兄弟頷首。
“聽聞柳將軍壽辰,特來討杯水酒。”
隨即他又看向齊遙說道:“三弟的人將柳家壽宴說得這般熱鬧,孤豈能不來瞧瞧?”
話音雖淡,卻驚得枝頭雀鳥撲棱棱飛起。
李知安垂眸斂衽,心下雪亮——原是齊遙故意透消息引太子前來。
說話時齊逾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日天氣甚好。
柳慎行見兩個皇子都來了,也察覺到今日只怕是不會太平,頭疼卻也無可奈何,連忙吩咐加席。
侍女們悄無聲息地添置杯盞,李知安垂眸退至柳若薇身側,卻覺一道目光如影隨形。
抬眼正撞上齊逾深沉的眸子,他竟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李知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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