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有任何朝臣出列彈劾,御座之上的皇帝已然面沉如水,率先發難。
“趙彥之!”皇帝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給朕好好解釋解釋,近日京城之中流傳的那些風風語,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身為戶部侍郎,不思盡心王事,反而結黨營私,貪墨行賄,你將朝廷法度、將朕的顏面置于何地!”
趙彥之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聲音發顫。
“陛下明鑒!陛下明鑒啊!臣冤枉!臣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此等行徑,定是有人惡意中傷,構陷于臣!請陛下為臣做主啊!”
到這時候他仍舊存著一絲希冀,希望皇帝只是聽聞風聲,并無實證。
他也不曾想到這消息竟然傳得這么快,才幾多時辰就傳到御前,難不成是長了腿。
皇帝聞,怒極反笑。
“冤枉?好一個忠心耿耿,好一個惡意構陷!”
他猛地將一份奏折狠狠摔到趙彥之面前。
“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上面字字句句,證據確鑿,哪一件冤了你!哪一樁枉了你!”
那奏折散落在眼前,趙彥之顫抖著手拾起,只看了幾行,便面如死灰,渾身癱軟在地。
那上面記錄著他宴請官員的時辰、地方,甚至部分他說出口的話,以及他近期幾筆來路不明的大額開銷,樁樁件件,清晰無比。
趙彥之這時候終于反應過來,他完了……徹底完了……
就在這時,工部員外郎孫沅出列,躬身行禮,語氣沉痛而誠懇。
“陛下,臣有本奏,趙侍郎此前確曾尋過臣,以飲酒暢談為名,實則詢問諸多……諸如如何規避監察以及用私產行‘人情往來’之事,臣當時便覺不妥,嚴詞拒絕,并勸其潔身自好,奈何趙侍郎似乎并未聽進去,臣未能及時稟報,亦有失察之罪,請陛下責罰!”
趙彥之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孫沅。
這個小人!這個兩面三刀的卑鄙之徒!明明是他主動獻策,如今竟敢反咬一口。
當初要不是聽了孫沅的話,他怎么會鋌而走險?
極度的憤怒與恐懼瞬間沖垮了趙彥之的理智,他口不擇地嘶吼道。
“陛下,孫沅在撒謊,分明是孫沅他主動邀臣吃酒,是他告訴臣可以如此行事,是他害了臣啊!”
此一出,滿殿嘩然。
但讓趙彥之沒有料想到的是,不少官員都忍不住露出譏諷的笑容。
連一直閉目強忍怒氣的三皇子齊遙,都氣得暗自握緊了拳頭。
這個蠢貨,被人戲耍至此都還不自知,上趕著把脖子遞到別人的刀前面,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不成。
一位御史當即冷笑出聲,高聲駁斥。
“荒謬!趙彥之,你可知滿朝文武誰人不知,孫沅孫大人因其母自幼教誨,加之體質特殊,滴酒不沾,你竟說他邀你吃酒?這謊話編得也未免太不高明。”
趙彥之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
他猛地看向孫沅,只見對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極淡的嘲諷與得意。
趙彥之這才恍然驚醒,自己中了孫沅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