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芷也為李知安捏了一把汗。
然而,李知安卻并未糾纏于赫連闕的話術。
她微微昂首,目光清亮地看向皇帝,腰背也挺得筆直,意有所指道。
“陛下,民女以為,真假之辨,至此已不重要,西昭使臣將贗品次貨,混雜于真品奇珍之中,一同呈于御前,此一行徑,無論有心或是無意,已是對大安、對陛下的大不敬之舉!若這箱中還有未被挑出的贗品,那便是罪加一等!”
“民女方才所為,一是要證明并非誣陷那西昭商人,更是揭穿其不敬之實,請陛下明察。”
她話音一落,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驚地看向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御座上的皇帝和臉色驟變的赫連闕。
李知安巧妙地將一場由西昭人提出來的游戲又變成了西昭人的野心。
赫連闕萬萬沒料到,李知安竟如此大膽,非但不懼他的威嚇,反而劍走偏鋒,將一頂如此大的帽子反扣了回來。
他一時語塞,只覺得被一個女子當眾如此駁斥,顏面盡失,猶如被赤裸裸地羞辱。
赫連闕面色鐵青,怒視李知安,強壓著火氣道。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子,本使倒是沒想到,大安朝區區一介商賈婦人,竟也敢妄議朝政,信口雌黃,敗壞我西昭與大安邦交,此等罪責,你擔待得起嗎!”
李知安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更顯譏誚。
隨即她又開口,聲音清晰,不卑不亢。
“赫連正使重了,民女所,句句皆為事實,何來妄議朝政?正使在此兩國交好之盛宴上,以游戲為名,行魚目混珠、真偽混雜之舉,若非居心叵測,試探天朝底線,又是為何?”
“民女不過是將事實呈于御前,請陛下圣裁罷了。若此舉也算敗壞邦交,那正使您方才之舉,又該當何論?”
“你!”赫連闕被懟得氣血上涌,幾乎要當場發作。
就在此時,一直靜觀其變的齊逾忽然輕笑一聲,打破了僵局。
他端起酒杯,目光看似溫和地看向赫連闕,語氣卻帶著一絲微微的冷意。
“赫連正使何必動怒,李小姐語或許直接了些,但其心亦是為我大安顏面計,正使既無此心思,又何必為此等小事惱怒?若真有此心思……”
他話語微微一頓,目光掃過西昭使團眾人,未盡之,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分量。
若西昭真存不臣之心,那大安的鐵騎,或許不介意再臨陽和關。
西昭副使見狀,連忙在桌下輕輕拉扯赫連闕的衣袍,低聲用西昭語急促提醒。
“大人,不可再沖動了,若是壞了王上大事,只怕我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
赫連闕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終究是強忍下了這口惡氣,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語。
坐在上首的蘇月柔原本正等著看李知安的笑話。
見她竟敢踩著自己兒子出風頭,心中早已恨極,巴不得赫連闕能狠狠懲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