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那副豁然開朗、摩拳擦掌的興奮勁兒,是藏也藏不住。
上首的蘇鴻儒老爺子,一直半闔著眼,捻著胡須,靜靜聽著外孫林硯給三舅“指點江山”。
此刻,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如古井深潭,先是在激動得臉色發紅的三兒子臉上停了一瞬,隨后便落在了林硯身上。
那眼神里,有探究,有贊許,更有驚嘆。
六歲的稚童,竟能把組建一支民團的關竅、錢糧的來路、乃至亂世中“槍桿子”的分量,說得如此透徹明白!
這已非早慧,簡直是妖孽。
老爺子沒說話,只是端起手邊微涼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
待到蘇承勇那股子興奮勁稍稍平復,眼巴巴等著父親示下時,蘇鴻儒才放下茶盞,聲音不高,卻帶著一家之主的定鼎之力:
“承勇。”
“爹!”蘇承勇立刻挺直了腰板。
“硯兒給你畫的這條道,”蘇鴻儒語氣平緩,卻字字千鈞,“看得準,也踩得實。是條能走通、能立足的路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廳中諸人,最終又落回蘇承勇身上:“既是安身立命、護佑鄉梓的正事,家里,自然要撐你。該使的人情,該動的家底,不必畏首畏尾。你大哥在縣里行文立章程,是開路先鋒;你二哥的鋪子,以后少不了給你打制家伙什;你這邊,把隊伍拉起來,練出樣子,護住新開的水源和田畝,就是扎牢了根基。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事兒,就這么辦。”
短短幾句話,沒有豪壯語,卻像給蘇承勇吃了一顆定心丸,也定下了家族支持的基調。
蘇鴻儒最后看向林硯,眼神溫和:“硯兒,很好。”
他終究沒多問,只是示意兒子:“承勇,就按硯兒說的,放手去做。家里,是你后盾。”
“是!爹!”蘇承勇聲音洪亮,底氣十足,只覺得前途從未如此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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