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讓她死心的答案。
蕭墨寒盯著她。
盯著她蒼白如紙的臉。
盯著她那一雙燃燒著最后火焰的眼睛。
里面是質問,不甘,倔強。
就是沒有他想要的認命和死寂。
他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重新筑起的心墻。
在與她對視的一瞬,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他必須要……徹底擊碎她。
“理由?”
他忽然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滿是輕蔑。
“你想要理由?”
云芷沒有動。
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承受著來自他的壓迫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朝堂之爭,不是你這種天真的人可以參與進去的。”
他每一個字都帶著冰霜寒氣,讓云芷從骨子里開始發冷。
天真?
對啊,她就是天真。
天真地以為一封信就可以把父母帶回來。
天真地以為他會成為她的依靠。
可這就是趕走她的理由嗎?
這算什么理由!
一股荒謬感涌上心頭,云芷覺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就因為這個嗎?”
她反問,聲音里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就因為我天真,所以我就不能留下來了嗎?蕭墨寒,你是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當什么?”
蕭墨寒重復著她的話。
緩緩的,殘忍的吐出那個他早已在心中演練過無數遍的詞。
“留下,只會是我累贅。”
累。
贅。
兩個字輕飄飄的落在她的耳畔,卻比你沒有家人更重上千萬倍。
如果說第一句是切斷了她的過去。
那么這句話就是抹殺了她的現在,以及她在世上存在的意義。
轟。
云芷腦子里最后一根緊繃的弦被拉斷了。
世界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與色彩。
只有這兩個字,在耳邊無限回蕩、盤旋。
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自己死死困住,令其窒息。
累贅,她只是一個累贅。
為了他,她愿意背負罵名走進這個牢籠。
為了他,她放下所有的尊嚴跪地乞求。
她以為自己是在情不自禁中做了個拖累他的傻事。
可是在他眼里那不過是個多余的、天真的人的一廂情愿罷了。
可笑啊,可悲啊。
那雙剛剛燃燒過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暗下去。
然后徹底的消失不見,變成了死灰一片。
突然間她笑了起來。
笑得聲音很輕,是從喉嚨最底處擠出來的一樣,帶有一點支離破碎的聲音。
“累贅……”
她的嘴里無聲地呢喃著這倆個字,似乎在品味什么東西一樣。
“原來只是個累贅。”
她的身體一晃悠沿著冰涼的墻慢慢往下滑落去。
最后重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次她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蕭墨寒看著她這樣子。
看著她徹底崩塌的樣子。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種尖銳的疼痛讓他差點當場就崩潰。
目的達到了。
讓她恨他,讓她絕望。
然后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可是為什么一點都沒有輕松感呢?
那一陣劇痛過后,是一片更加空洞更無邊無際的恐慌。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把她拉起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他不能。
他死死壓抑著這種沖動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
不再去看那張沒有生氣的臉生怕再看一眼就會全盤崩潰。
他猛地轉過身,背對著她。
“來人。”
他的聲音從門里傳到門外。
兩個護衛立刻推開門,低著頭站在那里。
蕭墨寒沒有回頭。
用一種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下達了最后一個命令。
“送”云小姐上路。
那個“送”字他說得很重,就像是一把刻刀,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刻下一道血痕。
護衛領命。
走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云芷。
一個伸手朝著她的手臂抓去。
冰冷的、陌生男人的手指觸碰到她的時候。
原本死灰的身體猛然一震。
她抬起頭。
空洞的目光越過護衛。
落在那道決絕的,不肯再看她一眼的背影上。
那只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衣袖。
粗暴的力量要把她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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