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太子妃,已經不是當初為情所困、黯然神傷的那個柔弱女子了。
她眼底有一團靜而銳的火,那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奴婢…明白了。”
青禾緊握著手中的玉鐲,溫潤的感覺此刻卻重如千鈞,擔起的是主人的信任以及一路兇險。
“娘娘放心,奴婢…定盡力而為。”
云芷感覺疲憊襲來,揮揮手,“記住,若不能為之事便立刻停止。”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是。”青禾狠狠磕了一個頭,小心翼翼的把玉鐲貼身藏著才站起身來,低著頭快步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殿中又恢復了死寂。
云芷靠在榻上,閉眼,胸腔里那顆心臟正瘋狂的跳動著。
她把自個兒最寶貴的遺物和唯一全心依靠的人,都押了進去。
贏,也許就能撥開迷霧,看見一線真相的光亮;輸,就是萬劫不復。
她將那張寫著“東郊馬廄”的紙條細心地折疊起來,貼身收好。
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她云芷的作風。
即使前路萬丈深淵,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兩日后的傍晚,華燈初上,青禾風塵仆仆地回來。
她神情淡然地指揮著小宮女布菜伺候云芷用膳,端起一盞熱湯送到云芷手里的時候,手指在碗邊迅速點了三下。
云芷心意會,用餐過后她便借身體倦了之由趕走所有宮女。
殿內燭光搖曳,只剩下了青禾和主子兩個人。
“說吧。”云芷的聲音沉靜而有幾分緊張。青禾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疊的很小的紙條,眨眼就塞到了云芷手里。
“娘娘,不負所托。”她壓著嗓子,氣息微微喘。
“李伯…找到了。”云芷的心臟仿佛被揪了起來!
她快速打開紙條,上面只有一行墨跡:“城西,柳葉巷,第三戶。”
“他…”云芷下意識地想要問他的情況,但是到嘴邊時又停住了。
此刻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
青禾會意,低聲道“奴婢輾轉托了三個人才打聽到,當年李伯回去之后,沒多久就獨自回來,就在城西那個地方租了間小屋子住,一直靠做些簡單的木工活兒勉強度日。
聽說…性情越發孤僻,幾乎不與鄰里往來…孤僻…心里有事的人,總是不太愿意與人打交道。
“做得很好。”云芷緊緊握著紙條,薄紙幾乎被汗水浸濕了,“有沒有人注意你?”。
“奴婢雖身份低微,卻也不蠢笨,這些銀錢來往清白,中間人也當成尋個人。”青禾肯定道,“賬我都記好了。”
云芷看著她疲倦的眼睛,心上掠過一層暖和歉疚:“剩下的銀錢你自己留著,不用入賬。”
“娘娘,這怎么成…”
“拿著便是拿著,往后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青禾眼眶一熱,不再推辭,重重地點了點頭。
云芷拿著寫有地址的紙條時心里波瀾起伏。
人找到了,接下來怎么辦?她親自去?太子妃出現在城西貧民陋巷里,就像黑夜里的明燈一樣,太扎眼了。
再叫青禾去,青禾已經露過面了,再去怕要惹起別人的懷疑。
必須要有一個萬全的計劃,既要能夠見到李伯,又要盡量避開所有人的耳朵和眼睛。她在大殿內漫無目的地來回走動,腦子飛速旋轉著。
猛然間,她停下了步伐,一個瘋狂的想法在大腦里浮現。
她走到衣柜最深處,眼睛停在了一個蒙著一層淺灰的包裹上。
那里面有一套她不曾想再穿上的—青色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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