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接到張金寶的密信時,正帶著他的五千輕騎,在遼陽外圍的一處隱蔽山谷里休整。
黑石坡一戰,讓他們聲名大噪,也讓他們成了伊凡和鐵木真心頭的一根刺。連日來,無數的敵軍斥候,在瘋狂地尋找他們,但都被他們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一一甩掉。
“牛莊糧倉?”秦鋒看著密信,眼睛瞇了起來。
他身邊的幾名營將,也湊了過來。
“將軍,張總管這是要我們去掏他們的糧倉啊!”一名營將興奮地說道。
“這可是個大活兒!”另一名營將舔了舔嘴唇,“燒了他們的糧食,那幫羅剎鬼和蒙古韃子,就得餓肚子了!”
秦鋒將密信遞給眾人傳閱,自己則走到了臨時繪制的簡易地圖前。
牛莊,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有兩百多里。而且,處于遼陽和錦州之間,是敵軍控制的核心區域。
“守軍三千,多為蒙人。”秦鋒的手指,在地圖上敲了敲,“三千蒙古騎兵,不是個小數目。而且,糧倉重地,防守必然嚴密。我們只有五千人,想要強攻,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那怎么辦?這么大一塊肥肉,總不能不吃吧?”急性子的營將問道。
秦鋒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在地圖上緩緩移動,腦中飛速地構思著戰術。
強攻,是下策。
智取,才是上策。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牛莊北面的一條河流上——遼河。
“有了。”秦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回頭,看著手下的將領們。
“今夜三更,全軍出發。我們不走南邊的大路,我們繞道北面,渡過遼河,從他們的背后,給他們來一下狠的!”
“渡河?”一名營將愣了一下,“將軍,現在是初冬,河水冰冷刺骨。而且,我們沒有船。”
“誰說要用船了?”秦鋒咧嘴一笑,“這點水,還淹不死我玄甲營的漢子!傳令下去,所有士兵,將兵器和干糧,用油布包好,綁在身上。戰馬,也要做好防護。今晚,我們給戰馬,也洗個冷水澡!”
眾人聞,都明白了秦鋒的意圖。他們要趁著夜色,從敵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發起突襲!
雖然在寒冷的冬夜里渡河,異常艱苦,但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對于這些百戰精兵來說,命令,就是一切。更何況,一想到能燒掉敵人的糧倉,所有人的心里,都燃起了一團火。
當天深夜,五千玄甲輕騎,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遼河岸邊。
冰冷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下馬,渡河!”
秦鋒沒有絲毫猶豫,第一個牽著戰馬,走進了刺骨的河水中。
河水瞬間淹沒了他的胸口,一股透骨的寒意,襲遍全身。但他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穩穩地牽著戰馬,向對岸走去。
身后的士兵們,也紛紛跟上。五千人馬,在寂靜的夜里,趟過冰冷的河流。除了水流聲和戰馬偶爾的響鼻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一個時辰后,全軍成功渡河。雖然每個人都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紫,但他們的眼神,卻依舊明亮而堅定。
“換上干衣服,喝口烈酒,我們該干活了!”秦鋒從馬鞍上,解下一個酒囊,仰頭灌了一大口。
簡單的休整之后,大軍再次出發。他們如同黑夜中的利劍,直插牛莊。
牛莊糧倉。
負責守衛的,是鐵木真麾下的一名萬夫長,名叫格爾鎮。
自從夜襲寧遠堡失敗后,聯軍的士氣,就一直很低落。格爾鎮手下的三千蒙古騎兵,也變得無精打采。
他們認為,大夏軍隊龜縮在堅城之內,根本不敢出來野戰。而糧倉又在腹地,固若金湯,根本不可能有危險。
因此,整個營地的防備,都十分松懈。除了幾個在營門口打瞌睡的哨兵,大部分人,都在帳篷里,呼呼大睡。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死神,已經從他們的背后,悄然降臨。
“殺!”
當秦鋒的吼聲,在糧倉營地的北面響起時,格爾鎮還在夢里,和周公的女兒約會。
五千玄甲輕騎,如同決堤的洪水,從營地最薄弱的北側,沖了進來!
營地里,瞬間大亂!
無數還在睡夢中的蒙古士兵,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被沖進帳篷的夏軍騎兵,砍下了腦袋。
“敵襲!敵襲!”
凄厲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格爾鎮被驚醒,他抓起彎刀,沖出帳篷,正好看到一名夏軍將領,一刀將他的親兵,劈成兩半。
“哪里來的夏軍!”格爾鎮又驚又怒,他無法理解,夏軍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這里來的。
然而,秦鋒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放火!燒光他們的糧倉!”秦鋒大吼著,將手中的火把,扔向了身邊一個巨大的草料堆。
火焰,瞬間騰起!
無數的玄甲騎兵,將早已準備好的火箭,射向那些堆積如山的糧倉。
糧倉都是木質結構,里面裝滿了干燥的糧食和草料,一點就著。
“轟!轟!轟!”
沖天的火光,一個接一個地亮起,很快,就將整個牛莊,變成了一片火海!
“快救火!救火啊!”格爾鎮目眥欲裂,他知道,這些糧食,是整個大軍的命根子。要是全燒了,他就算能活著回去,也得被鐵木真扒了皮。
他組織起手下的士兵,試圖反抗和救火。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玄甲騎兵們,根本不和他們纏斗。他們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狼,一部分人負責放火,一部分人負責驅趕和沖殺,將蒙古人的陣型,攪得七零八落。
秦鋒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燒糧,不是殺人。
大火,在風勢的助長下,越燒越旺。空氣中,彌漫著糧食燒焦的香味,和皮肉燒焦的臭味。
格爾鎮看著眼前的人間煉獄,知道大勢已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沖出去,向鐵木真報信。
他集結起身邊僅剩的數百名親衛,向著南門,發起了決死沖鋒。
然而,秦鋒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想跑?問過我手里的刀沒有!”
秦鋒催馬,攔在了格爾鎮的面前。
“你就是他們的頭兒吧?留下命來!”
“夏狗!我跟你拼了!”格爾鎮怒吼一聲,揮舞著彎刀,向秦鋒砍來。
秦鋒冷笑一聲,不閃不避,手中的馬刀,后發先至,劃出一道刁鉆的弧線。
“當啷!”
一聲脆響,格爾鎮手中的彎刀,被直接磕飛。
緊接著,秦鋒手腕一翻,刀鋒順勢下切。
“噗嗤!”
格爾鎮的一條胳膊,沖天而起。
“啊——!”格爾鎮發出一聲慘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綁了!”秦鋒看也不看他,對身邊的士兵命令道。
主將被擒,剩下的蒙古士兵,徹底失去了斗志,紛紛跪地投降。
天亮時分,大火終于漸漸熄滅。
牛莊,這個曾經囤積了俄蒙聯軍萬石糧草的重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除了被俘虜的三百多名蒙古兵,和繳獲的數百匹戰馬,剩下的,只有灰燼。
秦鋒押著俘虜,帶著繳獲的戰馬,從容地向著錦州方向撤退。
消息傳到遼陽。
鐵木真聽到牛莊被燒,格爾鎮被俘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傻了。
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沒有了糧食,他拿什么來養活麾下的三萬鐵騎?他們是人,不是神,不吃飯,是會餓死的。
“秦!鋒!”鐵木真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絕望。
他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伊凡。
“糧食沒了!現在,我們都得餓死!伊凡,把你藏起來的軍糧,全都交出來!”
伊凡看著狀若瘋魔的鐵木真,心中也是一片冰涼。他知道,大勢已去。
“我的糧食,只夠我的哥薩克部下吃十天。”他冷冷地說道。
“我不管!今天,你必須交出來!”鐵木真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拔出刀,指向了伊凡,“否則,我們就先打一場,看看誰能活下來!”
伊凡也拔出了自己的軍刀。
“你想死,我成全你!”
兩個曾經的盟友,在絕望之中,終于將刀劍,指向了對方。
內訌,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