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蒙聯軍內部的裂痕,日益加深。伊凡和鐵木真,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盟友關系,但私下里,已經互相戒備,各自為政。
士氣的低落,和補給的匱乏,讓整個聯軍大營,都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之中。
為了打破僵局,也為了重新樹立威信,伊凡和鐵木真經過一番貌合神離的商議后,決定鋌而走險,發動一場對寧遠堡的夜襲。
他們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一批特制的攻城器械上——“無聲爬城梯”。
這種梯子,由堅韌的皮革和木材制成,關節處都用厚布包裹,攀爬時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梯子的頂端,是帶有倒鉤的鐵爪,可以牢牢地抓住城墻的邊緣。
他們計劃,在最深沉的夜里,由三百名哥薩克精兵和五百名蒙古勇士組成的敢死隊,利用這種梯子,悄無聲息地登上寧遠堡的城墻,打開城門,迎接外面的大軍。
夜,如同濃墨,化不開。
寧遠堡的城墻上,一片寂靜。只有巡邏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回走動。火把的光芒,在寒風中搖曳,只能照亮城墻附近有限的區域。
城墻下,黑暗的陰影里,八百名俄蒙聯軍的敢死隊員,已經悄然就位。他們身穿黑衣,臉上涂著鍋底灰,如同一個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一名哥薩克軍官,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做了一個手勢。
數十名士兵,悄悄地爬到城墻腳下,從背后解下“無聲爬城梯”,熟練地架設起來。鐵爪被小心翼翼地拋上城頭,在夜色的掩護下,無聲地搭在了城垛上。
一切都進行得異常順利。
敢死隊員們,開始順著梯子,向上攀爬。他們的動作,輕盈而迅速,像壁虎一樣,緊貼著冰冷的墻面。
一名蒙古的百夫長,第一個爬上了城頭。他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城墻上,兩名大夏士兵,正背對著他,看著遠方,似乎在聊天。
機會!
百夫長眼中閃過一絲獰笑,他抽出彎刀,一躍而起,準備從背后,割斷那兩個士兵的喉嚨。
然而,就在他躍起的一瞬間,異變陡生!
“咻——咻——咻——”
一陣尖銳的破空聲,突然從城內響起!
緊接著,數十個巨大的光球,拖著長長的尾焰,騰空而起,懸浮在了寧主堡的上空!
是孔明燈!
但這些孔明燈,比普通的要大上數倍,內部燃燒的,也不是蠟燭,而是特制的油脂。它們發出的光芒,亮如白晝,瞬間將整個寧遠堡的城墻內外,照得清清楚楚!
“不好!中計了!”蒙古百夫長心中大駭。
他驚恐地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城垛后面,突然冒出了無數的人頭!那些大夏士兵,根本不是在聊天,而是一直在嚴陣以待!他們手中,都端著黑洞洞的火銃!
“開火!”
寧遠堡守將孫明,站在城樓上,冷靜地揮下了手中的令旗。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如同爆豆一般,驟然響起!城墻上,數百支“龍興三年式”火銃,同時噴出了憤怒的火焰!
剛剛爬上城頭的數十名敢死隊員,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密集的彈雨,打成了篩子,如下餃子一般,從城墻上栽了下去。
那名蒙古百夫長,身中數彈,身體在半空中,就被撕裂成了幾塊。
城墻下,正在攀爬的敢死隊員們,徹底暴露在了光明之下。他們成了活靶子。
“射擊!”
城墻上的火銃兵,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了冷酷而高效的三段擊。
第一排士兵射擊完畢,立刻退后,開始裝填彈藥。第二排士兵,立刻補上,扣動扳機。第三排士兵,緊隨其后。
子彈,如同不要錢的鐵雨,向著城墻下,瘋狂地傾瀉。
攀爬在梯子上的士兵,被成片成片地掃落。他們的身體,被子彈洞穿,鮮血染紅了城墻。慘叫聲,哀嚎聲,響徹夜空。
“快退!快退!”帶隊的哥薩克軍官,目眥欲裂地吼道。
然而,退路,也已經被切斷。
城墻兩側,突然伸出了數十個黑洞洞的炮口。那是大夏軍裝備的虎蹲炮!
“放!”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門虎蹲炮,同時開火!
“轟!轟!轟!”
無數的鐵砂和碎鐵片,夾雜著火光和濃煙,形成了一道道死亡的扇面,橫掃了城墻下的區域。
原本擁擠在一起,試圖后退的敢死隊員,瞬間被清空了一大片。殘肢斷臂,四處飛濺。整個城墻下,變成了一座修羅場。
這場夜襲,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張金寶的天算司,早就通過安插在敵營的眼線,洞悉了他們的全部計劃。從“無聲爬城梯”的樣式,到夜襲的時間和地點,孫明都了如指掌。
他所做的,只是將計就計,為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
戰斗,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里,就結束了。
八百名俄蒙聯軍的精銳敢死隊,最終,只有不到一百人,狼狽地逃回了大營。其余的四百多人,永遠地留在了寧遠堡冰冷的城墻之下。
伊凡和鐵木真,站在大營的瞭望塔上,面如死灰地看著遠處那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的寧遠堡。
他們知道,自己又輸了。
輸得體無完膚。
“照明燈……”伊凡咬牙切齒。
他無法相信,那個在黑松林一戰中,被打得丟盔棄甲的大夏將領,竟然能布下如此周密的陷阱。
他不知道,孫明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不是因為他自己有多高明,而是因為,在他的背后,站著張金寶,站著天算司,站著整個大夏的情報系統。